在他耳邊一嘀咕,說是近來的謠言很可能就是蘇人玉與陸讎散播出去的,此二人其心可誅。賀連山一聽這話,殺意便起。

他原本打算派武士在夜裏直接宰了這兩個臭小子,可白新飛又對他說,蘇、陸二位將軍來利州借兵,天下皆知,他們若在您的地盤平白無故死了,總惹人閑話。莫不如下帖去請他二人過府一聚,再叫上李易、連應等幾位將軍作陪,到時候盡可說這二人在席間忽然行刺,把他們就地正法了。最後再上長安,在皇上跟前告禦狀,說薑之齊起了歹心,意圖派人前來殺帥奪兵權。反正話由咱們說,這次不怕弄不死薑之齊。

賀連山一聽有理,他的最終目的本就是薑之齊,如果此番真的能借故徹底弄倒薑之齊,那再好不過了。想通此關節,賀連山當即派人下帖去請蘇人玉與陸讎過府一敘。

夜宴設在賀府花廳,赴宴的有利州牧,賀連山手下的幾員猛將,義子賀奔,謀士白新飛,再有就是蘇人玉與陸讎。

風中夾雜著一星半點的雨,打在人臉上,卻能涼到腳心。

廳裏方才還言笑晏晏,可當遠客一進門時,登時靜了下來。眾人都看向進來的兩個男人,為首的一臉凶相,一看就是慣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的,不值一提;後麵的那位可真真驚才絕豔,就連賀府最美的娘子蘭嬌都不及這男子絲毫風姿。

蘇人玉今兒個穿了身體麵的素色袍子,袖口領口都繡有精致的水雲花紋,頭上用白玉冠豎起發,行動時發帶隨之飄動,哪裏是刀口舔蜜的將軍,分明就是個高貴的翩翩佳公子麼。

“末將蘇人玉,給國公爺請安。”

“末將陸讎,給國公爺請安。”

賀連山在最上首坐著,看上去五十上下,兩鬢有些斑白,長了雙笑眼,他忙抬起手虛扶了一把,對地上跪著請安的蘇、陸二人笑道:“兩位將軍請起。”花廳點了許多燈,又暖又亮,賀連山看見蘇人玉相貌堂堂,不由得心裏一喜,脫口而出道:“意國公生了個好兒子啊!”

賀連山活了一輩子,妻妾成群,卻都生的是女兒,他最是羨慕別人家的兒子,如今初次見到蘇人玉,心裏歡喜的緊,甚至想著一會兒要不留這小子一命,隻殺了陸讎,震震薑之齊的威風就得了。

蘇人玉隻是淡淡一笑,這妖孽般的容顏將屋子裏的人們給看的怔住了,他歪著頭笑問道:“國公爺識得末將的父親?”

賀連山真是越看蘇人玉越喜歡,他叫蘇人玉坐了他下手的席位,輕輕拍著蘇人玉的肩,笑道:“豈止認識,當年跟著皇上打天下時,人人都道左賀右蘇,說的就是我和你爹。”說罷這話,賀連山笑問道:“蘇將軍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了。”

賀連山又問道:“有無婚配?”

蘇人玉隱約覺得這姓賀的老小子想拉攏他,便笑道:“隻有個妾。”

賀連山點點頭,他再次打量蘇人玉,模樣是不必說,萬裏也挑不出一個的好,難得的是他這般長相,身上竟看不出一點脂粉氣,反倒器宇軒昂,鐵骨錚錚。這小子說他隻有個妾,那就是還未娶正妻,聽說蘇照晟瘋了,跑去終南山做道士去了。蘇家家道中落,想來沒人給蘇人玉操持大事吧。

“本公有個女兒,今年有二八年華了,”

“賀公,”蘇人玉忽然打斷賀連山的說親,他扭頭四下打量了番花廳,金碧輝煌之像盡收眼底,隻見蘇人玉忽然起身,走到一株有一人高的血珊瑚前,嘖嘖歎道:“人玉幾年前曾在聖駕跟前行走,在含元殿也曾見過一模一樣的血珊瑚,不過也就巴掌大點,還是賀公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