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秩序和混亂的交鋒。
阿爾豐斯相信奈落將整個教會的控製權交到自己手上,也是在等著看這場人類陣營交戰的好戲,這絕對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無論從商業組織還是軍隊的組建上,阿爾豐斯都表現出極高的秩序性,因為這樣才能讓利益最大化和形成頑強的戰鬥力,他手中掌握的那個集團,完全是在秩序的基礎上建立的。雖然他很欣賞蘭希那種自由不羈的性格,但他自認無法做到那麼灑脫。
和巴倫、多明哥的衝突隻不過是新生秩序和舊序之間的矛盾,總體說起來還沒有脫離秩序的範疇,每次軍事和商業上的行動都是有目的、有預謀的、有計劃的集體性行為,從來沒有一次是隨心所欲漫無目的地行事。
而奈落給他出的難題就是以這種行事漫無目的、全憑個人喜好的教會團體對一個擁有嚴密組織和嚴格等級界限的教廷進行挑戰。
這無疑是對阿爾豐斯性格上的極大挑戰,這個死神奈落還真會沒事找事做,不過這也並非是件壞事,既然入世,就不能隻順從自己的本性做事,不從那些信徒的角度思考,又怎麼能夠獲得不同的經曆?
奈落和命運,兩者同時向阿爾豐斯發難,教會之爭是阿爾豐斯需要開辟的一個新戰場,不為別人,隻是為了挑戰自己,將思維從固定的模式裏釋放出來,接受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觀念。
做就做吧,反正自己也不是沒有做過這種毫無道理的事。麵對著泰拉斯奎的時候,自己沒有選擇逃脫,那絕對是思維混亂時犯下的極不符合邏輯的錯誤。
世上沒有絕對的秩序,也沒有絕對的混亂,再怎麼向往自由和驚世駭俗的人在饑腸轆轆的時候也需要食物,將秩序奉為金科玉律的人,難道一生之中就不會有頭腦發熱的時候?
秩序和混亂,就像善良和邪惡、光明和黑暗一樣同時存在,人無完人,事無完事。
阿爾豐斯對人世的感悟,又再進了一層。
“神……”阿爾豐斯呆呆看著伸出來的雙手,“難道神就可以為所欲為,難道掌握力量就能將沒有能力的人當成玩偶?難道神就能隨意踐踏人的尊嚴?”他麵對敵人時雖然心狠手辣,但卻沒有踐踏過任何人的尊嚴,該死的死,該活的活。
“不,這不是奈落的錯,他隻是個旁觀者。”阿爾豐斯隨即搖了搖頭,否定自己的想法。
糟蹋人格尊嚴的,隨意將他人當成玩偶的,不是神,正是人類自己,沒人逼任何人這麼幹,而是人類自己非得這麼幹。
戰爭是一切矛盾最尖銳的碰撞形式,阿爾豐斯不可能改變,就算是神也不可能。神可以消滅人的身體,卻摧毀不了人的意識,狹隘的思想將會在人類中間世代相傳下去,直到最後一個人湮沒在曆史的塵埃中。可是,人卻很少會進行反思自省,他們隻會將自己的狹隘堅持到底。
阿爾豐斯笑笑,用這種超越人類界限的眼光看待世人,怪不得人類對神來說都是些愚蠢而且自私的動物。
幾聲輕輕的扣門中斷了阿爾豐斯的沉思,“阿爾豐斯,該過去了,他們都在等著。”蘭希的聲音透過木門傳了進來。她在單獨相處的時候總是直呼其名,而不是虛偽的叫什麼“猊下”。
“我這就過去。”阿爾豐斯拍了拍腦袋,將思想拉回現實。下午會議結束之前得給出那些頭頭們一個完滿的解決方案,不然這個會就得開個沒完。
“想到辦法了嗎?”蘭希俏生生的站在門旁,腳下的木盤裏擺放著原封不動的午餐,她知道阿爾豐斯的時間全都用在思考問題上。
“辦法有一大堆,但好像每一種都不切實際。”阿爾豐斯端起木盤,將麵包和燉牛肉大把大把的塞入口裏,雖然他現在並不想吃東西,將食物掃光隻是對主人的一種尊重。道格拉斯平時雖然對人很隨和,但他卻很反感浪費糧食的人,因為每一片麵包都有無數的汗水凝結在裏麵。
阿爾豐斯沒有對蘭希提及結果,進食對他是種放鬆,咀嚼的時間也可以將整個方案細想過一遍。推知奈落的心意後,他放棄了將整個死神教會合並成一起的打算,重新擬定了一個適合這些人行事思維的方案,這個方案並沒有將所有人限製在條條框框的範圍內。
會議在休會一個魔法時後繼續進行。
阿爾豐斯提出:教會下屬的任何團體都用不著整合,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會失去對自己團體的獨立領導權,不過,將會對各地的團體規模大小進行分級,從零到九共有十級,以一百人為基礎,低於這個數字的為零級,一千人以上的九級團體享有選舉權,推出五人成為神之選民,選民有資格從主神那裏獲得一定的力量。祭司團體在選民中選出,負責當年向主神貢獻祭品的任務,並聆聽主神的教誨。祭司的地位雖然崇高,但不能插手幹涉教會團體的內部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