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殼可以感應到阿爾豐斯的想法,但他出奇的沉默,這時候隻要他說上一句話,阿爾豐斯極有可能答應下來。
直到蘭希打開艙蓋第一個來到阿爾豐斯身邊,碎殼還沒有說出任何話。
蘭希輕輕撫摸著阿爾豐斯的臉,眼中油然生出一種奇怪和不解的神色,但更多的則是敬佩。“不單那個海神,連主神和波塞冬的話,我們在下麵全聽到了,你有時候聰明透頂,有時候卻傻得可愛。”
“那是經過我過濾後造成的聲波振動,那個鳥神的聲音幾乎將我的身體震裂了。”掃蕩不無得意的聲音傳入阿爾豐斯耳中,這確實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但它也隻能對自己效勞的對象說出來,聽起來也很像是邀功的語氣。
“你、沒事、嗎?”阿爾豐斯那僵硬的舌頭還沒有恢複平時的柔軟,說話有點含糊不清,他想伸手去摸蘭希那半邊被自己打得高腫起來的臉,卻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雙臂軟軟的直垂在身側,要命的負重環死命的往下拽著手臂。
“我很好,一點事都沒有。”蘭希衝阿爾豐斯嫵媚的笑了一下。嘴角的傷口被這個動作牽扯的隱隱滲出血絲。
阿爾豐斯看得心裏一陣難過,剛才不經意間下手太重了,蘭希這個安慰性的微笑,遠比當眾打還他一百個耳光還更令他難受。蘭希不是喜歡被虐狂、更不是沒有尊嚴的人,能這麼好言安慰,隻因為在她心中,所愛的人和自己一點點的尊嚴比起來重要過千萬倍。
被人愛著的感覺真的很奇妙,對於這份感情,阿爾豐斯自慚形穢,剛才在想成為神的同時。他根本就沒考慮過身邊的人,當時他隻為自己的力量不夠而感到無比灰心。
對於一個集團的領導人,這樣做無疑是一種心靈上的逃脫,以成神為籍口進行躲避。
凱瑟琳和布蘭克他們從內艙走上甲板,布蘭克向阿爾豐斯凝視了幾秒,輕輕點了點頭,支持和關懷,盡在不言中。
“我沒想到你是那個神祗的代言人。隻是很多人雖然滿口正義道德,但他們的所作所為,你強過他們太多了。”凱瑟琳也聽到了那番對話,以她聖武士的身份竟然忍耐不住對阿爾豐斯表示讚賞,布蘭克欣喜地連連點頭。
奧帕崇拜的看著自己的主人,它一直跟隨著阿爾豐斯,卻不知道他竟然在為一個高階神代言,這個現讓它感到無比自豪,也更堅定了繼續留在阿爾豐斯身邊的決心。
韋伯、洛卡和其他士兵也相繼走上來,洛卡一翹拇指,“敢和神抗衡的凡人,無論你是什麼身份,都值得我永遠敬佩。”
阿爾豐斯想笑一下以示對同伴支持的感激,無奈麵上的肌肉梗成一團,連一個最簡單的笑容都做不出來。
“副團長,我們將會畢生追隨你,直至我們死亡的那一刻。”上百名士兵同時拔出短劍向阿爾豐斯宣誓效忠,聲音震耳欲聾。
在此之前,這些士兵一直都為錢財和自由而戰,現在,這個副團長才真正成為他們心目中值得追隨的目標。這些窮人出身的士兵並不懂什麼騎士和領主之間的效忠儀式,話中卻表露出一份最珍貴的景仰之情。能追隨一個敢和神對抗的副團長,那是一個人一生中最偉大的榮幸。
看著身邊的愛人、朋友、和追隨,就算阿爾豐斯心如鐵石,也不禁熱淚盈眶,怎麼可以那麼自私的舍棄這些人而獨自成神?難道自己就會因為這點點小挫折而畏縮?就算以高階神的神力、神職神格作為交換,也換不到這麼多真摯的感情。這一年之中,多少大風大浪都挨過來了,什麼海神波塞冬的威脅,隻不過聽起來較為嚇人罷了。
我為什麼要聽從他的指揮?我絕不會成神!一個聲音在阿爾豐斯心裏大聲反抗著,這是出自內心最深處的聲音。一股清涼的氣流從喉頭湧出,直上溯至頂門,向下流至腳心,一種歡欣的情緒在身體各個部分蔓延,僵硬的肢體頓時解除。內息也慢慢流轉起來。
喉門的力量!在這種心情激蕩的時刻掌握著全身快感的喉門竟然打開了。阿爾豐斯欣喜若狂,被波塞冬壓得無以為繼的頹喪感一掃而空。高階神祗雖然強大,但也不是無法製衡,他們同樣要受到秩序的約束,在這個世界上,顯示神跡除了見證特殊的死亡之外,連死神奈落也不敢用真麵目見人,就是怕違反了這個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