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分裂的影子越多,它的本體就越虛弱。”晏千秋解釋道,“對於膽小怕事之徒,多分裂幾個便能嚇破他們的膽子,根本無需動手。但對付真正有實力的人來說,數量根本就不代表著什麼。反而,數量越多……破綻越多。”
她勾了勾嘴角:“那麼,你想做哪一種呢?”
顧愈明臉色變了變,釋然道:“那我寧願此刻的他隻有一個。”
晏千秋和他相視一笑,她抽出腰間的酒葫蘆,酒葫蘆在她手中打了個轉,昂首風流,青絲鋪散——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顧愈明利劍嗡鳴,寒光畢露,劍身伴隨著周身的醉意震顫。
“與爾同消萬古愁!”
兩道身影同時而起,樹葉簌簌作響。
就在晏千秋和顧愈明飛來的瞬間,兩個白眉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融合到了一起,先下之時,他的體型較之前要大了許多,遮天蔽日向著兩人籠罩而來。
“我們沒有辦法碰到他的實體,這樣下去也隻是白白耗費體力。”顧愈明皺了皺眉頭。
晏千秋停在了半空中。她出掌時速度十分之快,隻能讓人覺察掌風冷冽,至於身形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收勢也十分之快,就在顧愈明開口的瞬間,她已經停住不動,就這樣悠閑的站在了半空中。腳底的靈氣凝聚成的飛鷹時聚時散,晏千秋就站在那裏上上下下微微晃動。
有些頑皮,還帶著幾分疑惑。
顯然她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白眉的本體不知道究竟在哪裏,若是找不到他的實體即便是打碎了影子也是徒勞而獲,這樣算起來就十分的不值得。
但晏千秋顯然不是會為這種問題糾結的人。
所以她隻是短促的皺了皺眉頭,接著就抬起眼來對著顧愈明樂了一下:“你知道白眉的本體其實像是一隻老虎嗎?”
顧愈明點了點頭:“看著確實很像老虎。”
“你覺得……生□□玩的貓和老虎,除卻身形之外,本質上能有什麼樣的區別?”晏千秋眼珠轉了轉。
顧愈明一愣,他被這問題繞的有些茫然。是老虎和貓麼?
正在愣神間,就見晏千秋輕巧的放下了一直握在手中的酒葫蘆。
咦?
一向嗜酒如命的晏千秋這個時候竟然舍得放下自己手中的酒葫蘆?顧愈明不禁微微瞪圓了眼睛。他連把酒葫蘆中的酒都換了這樣的爛方法都沒能讓晏千秋扔掉酒葫蘆,現在,她竟然自己放下了酒葫蘆?
若是衝虛子在這裏,想必也會止不住的嘖嘖驚歎的。
晏千秋將手放在了腰側,窸窸窣窣的摩摸索著什麼。不過一會,她的眼睛一亮,下意識的微微笑了出來。就好像是孩子看見了自己的家人那般依賴,信任,毫無戒備的神態,以前,顧愈明幾乎從未見過。
再抬手時,顧愈明敏銳的看到在她的指尖有什麼東西凝結猶如白玉,在月色的掩映下,細長又溫潤。
接著,晏千秋將那東西放在了自己的唇邊,十指微動。
一陣異氣的音樂隨之響起,在她的呼吸吐納之間,樂聲起起伏伏。她的手指靈巧翻騰,雀躍,那音符也在她的指尖雀躍歡騰。這聲音布散在迷霧之中,像一條蛇在暗中潛行,嘶嘶作響。
寒意順著腳踝爬上了顧愈明的脊背,他盯著晏千秋手中白玉製成的短笛,心跳撲通撲通,幾乎快要衝出胸膛。
晏千秋瞥了他一眼,那眸中蕩漾著微微的笑意,眸光在朦朧中閃耀卻比那月色還要溫柔。
聲調跳躍,像是靈巧的貓兒翹著尾巴,高傲的揚起下巴。轉瞬搖擺,柔順的毛發在風中飛揚。嬉鬧、靈巧,神態的百樣在音符中完整顯露。
顧愈明覺得喉嚨有幾分幹澀,就聽到了嚎叫從不遠處傳來。
“吼——”這嘶叫幾乎震破蒼穹,環宇顫動。
白眉聽到了。
晏千秋眉尾上揚,有著幾分得意。她繼續吹奏著別人從未聽過的曲調,起起伏伏,一隻麻雀疏忽就蹦了出來,試探著,一點點走進貓的身邊,貓兒忍不住的小心窺視著觀察著,終於悄悄踮起著腳尖,跟隨著麻雀,引誘著它走向狩獵者的早就布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