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千秋卻了然的點了點頭:“那也是難怪,你既是章家人的後代,我也可以理解了。”
章家原先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若不是當年天澤君一舉滅了墨元宗和青羽宗,之後幾大宗門傷亡慘重,哪裏能讓這個小家族撿了個漏子,猛然崛起?不過這章家標榜純血,最厭惡的就是人妖魔三族混雜,對天澤君一直諸多不滿。
若是……晏千秋默默歎了口氣,哪裏輪得著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醜蹦躂?
“你父親做的那些醜事我也不便在此多說,你們家族的醃臢事做的還少麼?”晏千秋道,“現在又算計到了我和我的徒弟頭上,我的徒弟可輪不到你們這幫人替我教育!”
她說話一氣嗬成,擲地有聲:“但是章之棠,你年紀輕輕就如此心術不正,枉為修士。不過好在,我年紀勉強夠當你的祖宗。你這小崽子,我是非要教訓一下不可了!”
章之棠從小長大到一直自詡為“世家公子”,何曾被人這樣指著鼻子說過,這一聲“祖宗”說的他當即色變,臉黑的快要滴出墨水來,一口氣堵在心中,怒道:“簡直放肆!”
“放肆?嗬,今日就讓你晏姑奶奶好好教教你什麼是規矩。”晏千秋驀地抽出酒葫蘆,這酒葫蘆在她手中叮咚作響,她抬手,酒葫蘆在半空詭異的蹦了兩下,突然身體驀地抽長,渾身被淡青色籠罩。
晏千秋看也不看它,隻是盯著章之棠,低聲道:“你說說,我打這小子,用什麼模樣的武器最好?”
她雖然說得聲音低沉,但堂下眾人哪個是等閑之輩?連風聲都聽得出來,更別遑論這樣的說話聲了。
原來這酒葫蘆還能變得?
隻見那淡綠色的熒光在晏千秋的手上雀躍了幾下,緩緩褪去光澤,一根通體翠色,端直以長的棍子握在了晏千秋的掌心。
“嗯?打狗棍?”晏千秋掃了一眼,滿意道,“倒也很貼切啊。”
她這一句話說出去,身後幾人忍不住捂住了嘴。章之棠何曾被人這樣侮辱過?尤其在這麼多人的麵前,他漲紅了臉色,指著一旁默不作聲的顧愈明道:“啖寧老魔頭,你敢這麼對我?你猜猜我會怎麼對你的徒弟!”
晏千秋正在打量著棍子,聽他這樣一說,心中一頓,下意識的看向顧愈明。從她進來後,這小子就一直一言不發。
顧愈明被禁錮在法陣之內,右手緊緊扣住他的劍柄,然而頭卻低著,分毫不顯露,著實讓人猜不到現在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晏千秋心中一沉,可眼下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拍了拍棍子朗聲笑道:“我早說了,這小子嘛,由我親自帶回去管教,你呢,就少操操心了。”
話音剛落,章之棠隻聽什麼東西於耳畔破空而出,夾雜著一陣寒意讓他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他本能的拔出利劍,回身一擋,“當”的一聲,章之棠定睛一看,正是那把翠色的棍子。他心中頓時暗暗一驚,若是剛剛慢了一步,現下這棍子早已敲的他腦袋開瓢。
晏千秋笑道:“不錯嘛,不過也是,你們章家多是人渣,資質卻往往上佳,真是可惜。”
她右手驀地拍出一道掌風,正中章之棠胸口。章之棠猝不及防的被拍出半尺,一口腥甜衝出喉嚨,他兩指拭劍,“嘩”的劍身嗡鳴,幾道劍光飛射,四麵八方的追向晏千秋,同時與晏千秋拉開了一段距離,喘了口氣。
可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晏千秋卻一個龍騰虎躍驀地追到了他的身前,一棍子敲到了他的腿上,他一個吃痛,“撲通”重重跪在了地上。
“狂得很?”晏千秋就在他的身邊,嗤笑一聲,“知道為什麼我是你晏姑奶奶麼?”
“啪”又是重重一聲,章之棠隻覺得渾身經脈阻滯,再也動彈不得,這一棍子敲到他的背上,徹底打彎了他那向來不肯低下的身段。
他狼狽的趴在地上,猶如喪家之犬,喉中“嗬嗬”作響,顯然已經恨到了極致。
“我們怎麼能讓這老魔頭這麼欺負章公子?!”仿佛剛剛才回過神來,那群看熱鬧的人這才發現,再不出手隻怕事後,章家要以此發難。
他們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向晏千秋撲來。
“衝啊——”
“殺了這個老魔頭,給身隕的道友們報仇!”
晏千秋收起棍子,微眯雙眼,臉上神色似笑非笑,當真是送上來的好“肉”,正巧她還沒有打夠呢。
通體翠色的棍子在她手中一轉換成了酒葫蘆,她掃視周身,四麵八方的修士紛湧而來,他們拿出各自的法寶,一時之間當是五光十色,異彩紛呈。晏千秋不知為何想到,不知道當日被圍攻的白眉,是否和她的境遇相同?
隨即,她眉毛微揚,悠哉悠哉的灌起了酒,響亮的打了個酒嗝。
“哈!”
巨大的魔氣從她腳底驟然升起,“嘩”的氣流飛旋籠罩她的全身,那瞬間爆發出的駭人之氣,勢如破竹,排山倒海,從她手中的酒葫蘆中驀地爆開,塵土飛揚。颶風吹徹,比利刃更尖銳,無形的屏障比所見的法器更要強大。
那一刻,堂下的所有人被扼住喉嚨,動彈不得。
衝在最前麵的眾人難以抵抗這樣的魔氣,慘叫著飛起,重重摔在了地麵上。章之棠被氣流衝了出去,嵌入了牆壁之中,再也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晏千秋站在人群中,悠閑的晃著酒葫蘆,笑著揚了揚眉頭。她笑起來時,眉梢眼角帶著些許的慵懶,舉手投足間盡是說不出的媚意。或許連她本人也從未察覺,她這姿態,著實像極了當年修仙界的第一姝色沈昭昭,一笑傾城,魅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