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虛子咬了咬牙,有些失望道:“所以隻打了臉?”
晏千秋好笑的看著他的表情:“怎麼,很失望?早知道讓給你打了啊。”
“哎,哪裏哪裏!”衝虛子拱手,麵無白須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可這小姑娘,怎麼會猜出你的身份?”
晏千秋絲毫不以為然,眯著眼睛笑的帶著幾分痞氣,“她?過了今天,可看看她到底還能記得什麼吧。”
那一拳捶下去於性命無礙,可今天這事能不能留在她腦子裏可就不一定了。
衝虛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會,笑道:“千秋這次怎麼想到要管這事兒了?往日裏對於這些,可是避之唯恐不及呢。”
晏千秋瞪了一眼,怒道:“還不是那個小子!”
衝虛子摸了摸胡子笑眯眯的,聽得她繼續道:“一回來就哭哭泣泣的膩歪在我閉關的石窟前,委屈巴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誰給欺負的狠了呢!搞了半天就是個小姑娘而已,看把他給嚇的……”
說著說著,晏千秋自己都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可歎:“這不,害得我閉關也沒閉好,愣是心煩不定的出門給他收拾了。”
“千秋還是疼徒弟的,疼徒弟的……”聽完了她的描述,衝虛子變了變臉色,驚魂未定的撫了撫胡子。
哭哭泣泣,委屈巴巴?這兩個成語,八個大字,可跟您那笑起來跟個狐狸似的小徒弟沒有半文錢的關係,好麼?!而且,若不是那小子騙了他去故意變成個道長,泄露自己的蹤跡,這個小姑娘怎麼可能追過來?這下好了,把小姑娘騙過來之後放長線釣大魚,還在晏千秋閉關的石窟前哭哭啼啼……
衝虛子心中嗬嗬笑著,一副含怒不敢言的模樣。對那卿雨姑娘也不知道是該可恨還是更可憐幾分了。
晏千秋轉了轉眼珠,奇怪道:“奇了怪了,今天這摩羅山如此熱鬧,那臭小子就這麼沉得住氣,到現在都不出來?”
往日裏若是她出關,顧愈明那小子一定早就在洞窟前等著了,一見到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湊上來,要是有尾巴恐怕早就能搖到天上去,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
晏千秋摸了摸下巴,莫不成是當真情竇初開,羞的躲起來了?
她剛想開口詢問衝虛子,便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從摩羅山巔滲透而下。晏千秋既然被稱為“魔祖”其魔氣強勁剛烈,是疾風驟雨,猝不及防。而這飄散的氣息純淨柔軟,是春雨紛紛,綿綿不息。
“顧愈明!”晏千秋眼睛一亮,昂首對著半空叫道。
一個青年踏著雲層飄然而至,還未走近已是喚出聲來:“師父。”
衝虛子縮了縮脖子,跑到了自己紅木搖椅的後麵,突然覺得有些不寒而栗。哎呀呀,你看看這顧愈明,見到晏千秋的笑容,那細長的丹鳳眼下意識眯起的模樣。
……真是像極了一隻偷吃了雞的狐狸。
也許他知道這是錯的,這並不符合章之棠的“道”。可他仍然忍不住的冒出了些許的驚歎,就如同對於眼前的晏千秋一般。
她說的也是,憑借著自己的實力,他又能怎麼護著白眉呢?他連自己之後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都不得而知。即便他有能力,白眉又真的會接受麼?畢竟剛才,這妖修可是連自己也要殺死才好。
因為衝動去想要救一個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勢力,這樣的後果,他該拿什麼去承擔?思來想去,章之棠幽幽歎了一口氣。
晏千秋將手中的劍扔回了他的懷裏,章之棠立刻回過神,慌慌張張的接過了,就見她向著自己走來,不知道為何臉上“騰”的一下火燒一般。
他眼神閃爍,盯著自己的軟劍又想要抬頭,連帶著說話也磕磕絆絆:“你、你……我、我覺得……”
“現在,該算算我們之間的事了。”
章之棠瞳孔驀地方法,心中“咚”的漏跳了一拍似的,什麼事?他茫然的抬起頭,卻覺得清風浮動帶著淡淡的香氣從鬢邊擦過,晏千秋卻是看也沒有看他,直直從他身邊略過,走到了他的身後。
他的身後,站著的正是顧愈明。
就在晏千秋一劍斬殺白眉之時,顧愈明順勢落在了地上。他的手上仍然拿著那被血色覆蓋了薄薄一層的玉笛,靜靜立在那裏,任憑微風拂動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