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衣物緊貼著肌膚,傳過冷氣令他們都打了個哆嗦。
輕盈的步子踏落積雪上,發出的吱呀聲緩慢,且叫人頭皮發麻。
有人喊了一句,“何人在這裝神弄鬼的!?”若是忽略他顫抖的聲音,也許還會相信他不怕。
回答他的,是最後一下鈴鐺聲。
不知為何,適才還心驚膽戰的人心裏定了下來。
高挑的女子一身白衣輕紗,隨風搖曳。妖冶的紅緞劃過天空,墨發未束,融雪有些濕潤,貼著她白皙的脖頸。叫人忽略了那從未落下的嘴角,勾著惑人卻腥澀的味道。
瞧著眼前的妙人兒,繃緊的神弦又一次弛緩,叫他們不知所謂的腦袋一空,僅剩有幾人還保持著理智,警惕著。
——這個女子,很危險!
“你既撞見了,也別想離開了!”一不怕死的喊道,似是鬆了口氣。
呼——!
是風卷過。
赤金紋狐麵遮住了她半張臉,碎發在前飄揚,好似宣紙上揮灑下的絲縷水墨,暗紅色的眸子不被人所見。僅有那正漸漸勾起的櫻瓣。
這可不就是在月光下不見的‘仙姬’麼。
終於,狂風停下,平靜了雪滴如鴻毛般輕輕落地,沒有感覺。
飄帶重新落在肩頭,“嗬。”僅是這喘氣般的輕笑,卻叫人如驚弓之鳥,驟地回喊道,“你笑什麼!?”
若是平時,江九霄便不會理會這吠形吠聲,直接轉身離去。但......
她道:“笑,你們的無知。”
他們瞪大著眼睛,她的淡漠話語毫無波瀾,卻叫他們感到了諷刺之意,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她的聲音。
幾個急性子反應過來,一齊吼道,“你說什麼!?”
其中有人直接拔劍,錚的一聲,刺向她。“賤娘們,看劍!”
黑衣人們都勾起嘴角,想要看好戲。
不,不對!
“回來,蠢貨!”那殺手倏地喊道,卻已是來不及了。
“啊啊啊——!”
隻見那人忽然倒在了地上,身子抽搐著,手下胡亂的揮舞著,不知何時扔下的劍一般沒入白雪。
好像想要撓些什麼,肌膚下有什麼在蠕動著,皮肉似卷起驚濤駭浪,不規則的起伏著。
在他還有意識地的情況下。
那人眼睜睜自己皮膚層層脫落,血肉炸開,四分五裂,不見五髒六腑,僅有蠟黃皮肉還貼著那還在漸漸化去的肋骨。
他眼珠子似是要瞪出來了一樣,嘴微張,暗紫色的唇變得有些蒼老,還打著顫。
雪地上,綻放出一朵殷紅的煙花。
“我,救......救我......”
那人好像還有一字未出口,僅剩那啵的一聲,應是想要說‘不’。
但,可惜人生沒有回車鍵。好比淩遲,震懾人心。
終是落下絕望亦悔恨的血淚。
死不瞑目。
上一刻,還生龍活虎,牛裏牛氣的人,如今卻是落得一死無全屍的下場。
沒有屍骨,地上竟有那黝黑,浸濕的衣裳,少許紅肉,與黃皮。
這殘酷無情的血腥場麵將他們紛紛嚇得後退,那一瞬戛然而止。即是他們殺過人,也沒有見過如此惡心的死法。
這短短幾息之間,卻在在場的人心頭印下無法抹去的烙印。
粗曠男人強忍著心頭的不適,胃裏翻滾,有些僵硬的移步,徹底將彭氏與孩子掩在身後。
在見下一刻,地上的碎肉上,好像有許多白點,漸漸清晰,不是雪花。
許多令人作嘔的白色條蟲,爭先恐後的從其中湧了出來。
左右搖擺的蠕軟條身,像是在吐露著自己的不滿,聞著氣息尋找著新的獵物,想找那饕餮大餐來填飽肚子。
這令人頭皮發麻的畫麵,卻叫他們無法移開視線。短促的呼吸聲逐漸清晰,無一人側目。他們做不到。
那些個首尾不分,有兩節指節長短的米白蟲子們,在他們腦中演化。
他們仿佛看見了那些正流著口水,用著貪婪泛著幽光的眼神,望著他們的餓獸。
不知是否是錯覺,蟲子們忽然停下了躁動,頓了一瞬。爾後他們成群結隊的從中爬出,掉進了雪中,再找不到蹤影。
見此,徒然感覺腳底發麻,就好像有成千上萬個蟲子在上挪移著一樣。
盡管如今風雪交加,鼻尖還充斥的令人作嘔的刺鼻腥味,都無法在麻痹那幾經摧殘的神經。
黑衣人們是真的怕了。
江九霄笑容絲毫不減,反而愈加燦爛。
那個殺手與男人看著江九霄詭異嗜血的笑容,都為之一怔。
心中充滿不安,腦海中可怕的想法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