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腳卻又想飛奔,兩隻腳向著不同的方向較勁,她幾乎要跌倒了。
小香替無瑕戴上紅蓋頭,和茉莉一起扶著她走出門去,茉莉在花轎前把無瑕的手送入李長風的手中,李長風小心地把轎簾掀起一小片送無瑕進去,久久凝視著茉莉,他知道今日一別,恐怕難以再相見,遇見茉莉以來的一幕幕一一在他眼前重現,千言萬語一起湧上心頭,卻也隻有一聲長歎。
“宛兒姐,”目送迎親的隊伍漸漸遠去,小香小心翼翼地問:“你對李大哥沒有一點留戀嗎?”
“嗯?”茉莉一愣,完全沒有聽清楚小香在問什麼,她的眼睛一直盯著無瑕的花轎,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四個男人抬著一個無瑕這般瘦弱的女人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可是,他們看上去怎麼那麼小心、那麼費勁呢?
無瑕一鑽進轎子就覺察出了不對勁,她聞到了一股屬於男人的味道,很顯然,轎子裏藏了一個男人。轎外吹吹打打的喧囂聲充斥著無瑕的耳朵,她屏息凝神,隱隱聽到了一個男人粗重的呼吸,她緊張地扯下蓋頭,一張滿是病容的臉頓時映入眼簾,正是那日受傷後被李長風救走的趙大虎。趙大虎半閉著眼睛,用手比出一個“別害怕”的動作。明知道他看不見,無瑕還是對他點了點頭,把轎子上的簾子又掖緊了些。
一路上,無瑕的一顆心惴惴不安,她不時地把簾子挑開一條縫隙向外偷看,卻隻能看到一片青色的石板地麵。
“別看了,”趙大虎有氣無力地說:“很快就出城了。”
無瑕不敢再去碰簾子,她的一顆心都陷入了無限的擔憂之中,宛兒姐說過,這個趙大虎已經露了相了,隻怕全城都在搜捕他,讓自己務必要離他遠一點才好。而現在,李長風竟然把他藏在了花轎之中,出城時萬一被人搜出來,其禍不小!無瑕幽幽歎息,他的心究竟用了幾分在自己身上呢?在他的心裏,不止宛兒姐,他的任何一個兄弟恐怕都比自己更重。可是,如果嫁給他的人是宛兒姐,他會讓宛兒姐跟著他一起冒這麼大的危險嗎?
吹吹打打的聲音驟停,轎子也隨著迎親的隊伍一起站住了,轎外傳來蠻橫的吆喝聲:“幹什麼的?檢查!”
趙大虎突然睜開了眼睛,身體也跟著緊張起來,似乎隨時準備跟人拚命。
無瑕的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連大氣也不敢出了。李長風的聲音在外麵恭恭敬敬地說:“官爺,在下今日娶親,正要帶著新媳婦回鄉下老家去。您看,還要檢查嗎?”
“新媳婦?”官差猥瑣的笑聲裏充滿了[yín]蕩的想象,他的大粗手不由分說地搭上了轎簾,“既然是新媳婦,那更要好好檢查了!萬一有什麼反賊出入驚嚇了新娘子,那可就不好了。”
無瑕緊張得幾乎就要暈過去了,另一個聲音及時地製止了大粗手的主人,“新娘子有什麼好看的?快讓他們過去吧,別在這裏礙事兒!”
無瑕長出了一口氣,感覺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直到轎子再度被抬起、並從極緩慢地前行逐漸恢複了正常的速度,她還是不敢相信他們已經出城了。
李長風湊近轎子旁邊低聲說:“大虎,剛才出城時太順利了,你警醒著些。”
趙大虎費勁地坐起來,順手抽出一把隨身的短刀,“大哥,放我下去吧,別讓我拖累了嫂子和兄弟們……”
“胡說什麼?是兄弟就給我老實待著。”李長風不容置疑地打斷了他,聲音裏有著不同尋常的警覺,而空氣中似乎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壓抑。
李長風突然朗聲說道:“各位不知是哪路的朋友,李某今日帶新婚妻子回鄉路經此地,向朋友們借個道兒。”
趙大虎猛地欠起身來,無瑕慌忙拉住了他,她隻知道他是李長風的兄弟,是李長風拚死也要保護的人。轎外沒有傳來回應的聲音,隻有令人心驚肉跳的腳步聲,刀劍出鞘的聲音和越來越混雜的呼吸聲。這是由一群人製造出來的聲音,忙而不亂,顯示出他們是一個訓練有素、進退有度的群體。
“來者何人?”李長風的聲音裏沒有慌亂,隻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鎮定。
終於有人說話了,“你可是李長風?”
“正是,”對方既是有備而來,隱瞞無用,李長風從容不迫地反問:“你們不是官府中人,為何要與李某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