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能長生不死嗎?我隻是依據常理做出了這個推斷。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道理,隻是,誰都不說。”

孝莊一愣,問:“你為何要說?”

茉莉淡淡一笑,“民女從小就沒有頭腦,想到了就順嘴說出來了,民女的母親從小就罵民女是個直腸子。”

索額圖怒道:“下賤的丫頭,到了太皇太後麵前還敢胡說八道,你有幾個腦袋?!”

茉莉挺直脊背,毫無懼色:“我沒有胡說,我說的都是大實話。我知道我說了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隻求太皇太後盡快處決我,下輩子我一定學得聰明些,再也不敢說實話了。”

孝莊沉吟著沒有說話。

“太皇太後,這個丫頭是明相大公子的女人。”索額圖突然低聲說。

孝莊微微一愣,重新上上下下地打量起茉莉來,良久,她盯著茉莉的眼睛問:“你是一個漢人,你希望我大清滅亡嗎?”

茉莉謹慎地思索一番,迂回地說:“作為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最關心的不是誰做皇帝,而是誰能讓我們安居樂業、免受戰亂之苦。我相信,隨著人類文明不斷地向前發展,人類終將走向自由、平等、博愛。如果有一天,這個國家可以打破民族的疆界,讓所有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平等、和諧地相親相愛,沒有剝削、沒有壓迫,國力日益強盛,百姓生活富足,那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孝莊陷入了沉思,顯然,茉莉的話觸動了她。

“太皇太後,一個丫頭能知道什麼?臣想,她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背後一定有人指使。”索額圖一臉陰險地從旁挑唆。

茉莉搶著說:“太皇太後,人與人之間勾心鬥角是最大的內耗!如果每一個人都能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如何做好事的層麵上去,國家該是何等繁榮富強?”

“該死的丫頭!”索額圖搶上一步衝到茉莉麵前,一掌打在她的臉上,“死到臨頭了還敢胡說八道!你說,究竟是何人指使於你?!”

“索額圖呀!”茉莉瞪著他大聲說。

“你!”索額圖氣急敗壞,舉起手來就想接著打她。

茉莉毫不閃避,咄咄逼人地說:“你配嗎?!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你聽懂了嗎?說句大言不慚的話,我這番言論,上下二百年內未必有人說得出來!就憑你,你指使得了我嗎?”

索額圖的手停在半空,恨恨地說:“明珠父子有這個水平嗎?”

茉莉嗬嗬地笑起來,“狐狸尾巴這麼快就露出來啦?”

茉莉轉向孝莊,坦然地看著她說:“明珠父子是滿人,深受朝廷恩寵,他們幹嘛要指使我說這話呀?大清朝覆滅了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啊?他們又不是什麼救苦救難的觀世音活菩薩,難道他們還會為了全人類的福祉而做這事?以太皇太後您對他們父子的了解,您覺得他們有這麼高的思想境界嗎?”

孝莊沉默地看著茉莉,半晌才說:“索額圖,哀家累了,這個丫頭就交給你處理吧,其他不相幹的人,你就不要多事了。”

孝莊在兩個宮女的攙扶和索額圖的跟隨下離開了,茉莉長出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但願今天沒有說錯話。

一個小太監迅速地從門外消失了,消息轉瞬之間就傳到了明珠的耳朵裏。

明珠沉吟著問:“那個丫頭真是這麼說的?”

來人彙報著:“那個丫頭很機靈。”

明珠又問:“容若怎麼樣了?”

來人回複:“還沒有醒,已經去請大夫了。”

明珠點點頭,低沉地說:“他病了也好,省的他出去惹事!看好他,別讓他到處亂跑!”

茉莉被索額圖的人帶進了大牢,這回可是二進宮了。她的曆史知識有限,無法知道自己被關在了何處。她周圍的牢房都空著,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她猜想,按自己這個罪名大概可以算是政治犯了吧?

正想著,索額圖一個人進來了,茉莉白了他一眼,不再看他。

“你不怕死嗎?”索額圖陰測測地問,他一直盯著茉莉的眼睛,想從她臉上找出恐慌的證據。

茉莉仰起頭看著黑暗的房頂,“怕就可以不用死了嗎?”

“隻要你交代出背後的主使之人,我保證你……”索額圖似乎看到了希望,臉上露出了商人牟取暴利時的奸詐。

“歇了吧您!”茉莉冷笑著打斷了他,“我沒腦殘,也沒腦進水,也不是智障。我自己犯病說錯了話,我自己擔著!你甭想利用我咬扯別人,我就算把你的仇人全咬死,我也必需得死!”

索額圖怒視著茉莉,半晌才說:“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來曆,但我看你也有幾分見識,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那些專門用在你這種頑固不化的人身上的刑罰。這些酷刑即使是鐵打的男兒恐怕也難以支持,如果用在你這麼一個美人兒的身上,哼哼哼,我隻怕那納蘭容若再見到你,都認不出你了。”

茉莉不再搭理他,靠著牆坐下,自顧自地唱起來:“夜半三更呦盼天明,寒冬臘月呦盼春風,若要盼得呦紅軍來,嶺上開遍呦映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