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性格冷漠,沒和其他人打招呼,直接抱著晏陽上了飛船。藍星,據說是遠古人類的故鄉,不過那邊已經發生過幾次大爆炸,早不是原來的模樣。若不是有錢多到沒處花的懷舊商人幾次三番為它重新搭建大陸架,那裏早就連飛船降落的地方都沒有了!現在的大陸架也挺脆弱,飛船一般不直接降落在上麵,而是降落在附近的小伴星上麵。
那小伴星似乎叫月球。
月球很小,所以他們中途還得換乘小型飛船。
真難想象最開始人類擠在這麼個小地方生活。
晏陽一路熟睡,直至飛船降落才轉醒。聽個人終端報出坐標,他怔了一下,往飛船外看去。船窗外星空湛藍,藍得近黑。這是月球,也就是他們說的月亮。晏陽罕有地下了地,赤腳走到窗邊往外看。
月亮上沒有桂樹,沒有嫦娥,倒是有不少熱鬧的商業建築。他眨巴一下眼,定定地看著遠處一個水藍色星球。
那裏叫藍星。
他曾經生活的地方。
它已經經曆過一次次慘烈的死亡與新生,被時光拆皮削骨,再找不出當初的模樣。
晏陽查過藍星現在的複原情況。他找來找去,沒找到一塊地方叫“華夏”,就好像它從來不曾在這個世界存在過一樣。為了證實這一點,晏陽查閱了大量史書,發現隻在某些學者的考據中提到一句:“藍星東亞地區曾經生存著一群具有獨立文明的遠古人類,他們與東亞到處擴張的遊牧民族一樣是蒙古人種。該文明已徹底散失,同樣起源於東亞的高麗人與櫻島人均表示該文明所用文字、文化習俗由其先祖傳入……”
晏陽擰起眉頭。
安格斯取出一雙鞋子走上前:“少爺,地上涼。”
晏陽轉頭看去,隻見安格斯半蹲到自己麵前,手裏拿著雙嶄新的鞋子。他眸光微動,任由安格斯替自己把鞋子穿上。
以前晏陽放肆得很,曾叫他太子表哥最寵愛的閹奴給他穿靴子。那閹奴隱忍得很,堆著笑照做。那時候他就知道,這種能忍人所不能忍的家夥必然有大圖謀。安格斯又有什麼圖謀?晏陽乖乖讓安格斯把兩隻鞋子都穿到他腳上,擋住了瑩白漂亮的腳踝。
管他有什麼圖謀呢,反正……
反正什麼都不在了。
晏陽收回目光,也沒打算自己走,再次讓安格斯抱起自己去換乘前往藍星的飛行器。他又困了,挨在安格斯懷裏沉沉入睡,壓根沒打算和自己的隊友們打招呼。
晏陽無意和隊友熟悉,安格斯自然也不會多事,上了飛行器以後找了個有陽光的地方站著。安格斯被派到晏陽身邊已經大半年,當時是晏陽自己挑的人,安格斯的上峰其實不太願意放人,畢竟安格斯天賦好,稍加磨練就能放出去獨當一麵。
安格斯內心也不願意跟著晏陽這個廢物少爺。可他要是連分內責任都做不好,以後也別想在軍部立足了。
安格斯垂眸看向懷中的晏陽。
少年睡得毫無防備,像是非常信任抱著他的人。
剛才晏陽站在窗邊往外望的時候,安格斯忽然覺得這個體弱又嗜睡的少年身上籠罩著濃濃的孤獨。那種孤獨是旁人難以理解的,仿佛再燦亮的星河也無法入他的眼。
那一刻,安格斯神使鬼差地走上前,半蹲到少年身旁替他穿好鞋子。
他一定是魔怔了。
安格斯心想。
這位嬌慣的小少爺會覺得孤獨才怪,他渾身上下都透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矜傲。
所謂的彭羅斯結構起源於一位名叫彭羅斯的遠古人類。據說他厭倦了千變一律的地磚排列方式,這位大膽的天才設計出了“鋪滿全世界也不會重複”的地磚。
彭羅斯先生能被人銘記至今自然不是因為地磚,而是後來的研究者根據他的大膽設想進行才來想材料學研究,成功研製出了一批至今還在使用的基礎材料。
晏陽窩在安格斯懷裏聽著個人終端的介紹,又點開酒店鳥瞰圖看了看,感覺渾身難受。對稱有什麼不好?對稱招你惹你了?
領隊導師給晏陽一行人介紹:“這是九大星係連鎖酒店,安全性很高,大家可以安心入住。”他邊說邊把晏陽一行人領去挑房間。
“老師。”終於舍得自己下地走路的晏陽開口喊。
領隊導師看向長得像個乖寶寶的晏陽。
晏陽拿起一張花花綠綠的印刷廣告,好奇地問:“老師,這是什麼?”他一本正經地念出上麵的文字,“‘深夜寂寞嗎?歡迎撥打熱線號碼’‘哥哥~人家在這裏等你~來嘛哥哥~’”
晏陽的目光幹淨澄澈,帶著幾分少年人獨有的天真和疑惑。
領隊導師:“……換酒店!”
晏陽默不作聲地讓安格斯重新抱起自己,打了個哈欠,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