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見過她。要不然這是個夢,隻要醒來,一切都安然無恙。可是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她的眼淚漸漸幹了,臉上繃得發疼,眼睛幾乎睜不開,四周的天色慢慢黑下來,路燈亮了,車燈也亮了,夜色如此綺麗,仿佛是一種毒。而她陷在九重地獄裏,永世不得超生。

“振嶸,”她的聲音幾乎已經平靜:“我們分手吧,我沒有辦法跟你在一起。”

他終於鬆開手,眼中沒有任何光彩,仿佛就此一下子,整個人突然黯淡得像個影子,他並沒有說話,慢慢的轉身。

他起初走得很慢,但後來走得越來越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街角。而她像傻子一樣站在那裏,隻眼睜睜看著他漸行漸遠。

她不知在那裏站了多久才攔了出租車回家。

到家後她放水洗澡,水正嘩嘩的響著,她有點發愣,有單調的聲音一直在響,她想了半晌才記起來是電話,仿佛腦子已經發了僵,一直響,她想電話響自己應該怎麼辦呢?電話響了應該怎麼辦呢?終於想起來應該去接電話,她跌跌撞撞走出來,被地毯上的小豬抱枕絆倒,猛一下子磕在茶幾上,頓時疼得連眼淚都快湧出來,隻看到來電顯示,顧不得了,連忙抓到聽筒。

“曉蘇?今天天氣預報說有寒流降溫,你厚外套還沒有收起來吧,明天多穿一點,春捂秋凍,別貪漂亮不肯穿衣服。”

“我知道。”

“你聲音怎麼了?”

“有點感冒。”

杜媽媽頓時絮絮叨叨:“你怎麼這樣不小心?吃藥了沒有?不行打個電話給小邵,看看需不需要打針?”

“媽,我煤氣上燉著湯,要漫了我掛了啊。”

“嗐!這孩子做事,著三不著四的!快去快去!”

她把電話掛上,才發現剛才那一下子,摔得手肘上蹭破整塊油皮,露出赤紅的血與肉,原來並不疼。她漫不在乎的想,原來並不疼。

洗完了澡她又開始發怔,頭發濕淋淋的,應該怎麼辦?她有點費勁的想,吹幹,應該用電吹風,好容易找到電吹風,拿起來又找開關,平常下意識的動作都成了最吃力的事,她把電吹風掉過來翻過去,隻想,開關在哪裏呢?為什麼找不到?

最後終於找到開關,風呼一下全噴在臉上,熱辣辣的猝不及防,眼淚頓時湧出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浴室哭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四個小時,手肘上的傷口一陣陣發疼,疼得她沒有辦法。這樣疼,原來這樣疼……她嚎啕大哭,原來是這樣疼……疼得讓人沒辦法呼吸,疼得讓人沒辦法:-)

她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終於說:“好的,林總。”

他忽然笑笑:“曉蘇,我請你吃晚飯吧。”

她說:“謝謝林總,不過我約了朋友,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他終於歎了口氣,仿佛是想隱忍什麼,可還是問了:“曉蘇——你是遇上什麼事嗎?我可以幫到你嗎?”

她輕輕搖頭,沒有人可以幫到她,她隻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自嘲的笑笑:“我真是……我還真是不自量力。請你別誤會,我是覺得你今天精神有點不太好,所以僅僅出於朋友的立場,想知道你是否遇上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