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借條拿回來了,就該送人回家了,沒想到,她居然不走。

烏蘭已經跑到了門外頭,一聽這話又跑了進來。

“什麼叫她不走了?”一臉驚奇。

“桃花姑娘說她家裏沒人了,這些人知道她的下落,萬一再追了去。”這擔心也是對的,一個小姑娘,人家半路把她截了去,她還能怎麼辦。

“問問她家裏的叔伯親戚或是族人,由得她不走就不走嗎?”弘雲搖頭,救了她一回,難不成還要管她一生。

“那小的再去問問。”小廝哪裏會不明白,無非就是問明,得個準話。既然大阿哥都說不留了,哪怎麼都有辦法送出去。

桃花哭哭啼啼的被小廝送回了叔叔家,小廝看她還在拉拉扯扯,不由變了臉色,“我說你這個姑娘家,怎麼一點也不知羞,我們阿哥是好心救了你一場,怎的還被你賴上了不成。我們府上是什麼地方,你心裏不清楚,是你想留就留的地兒不成。”

說完也不管這家人是個什麼臉色,把人推了進去。

桃花一縮脖子,怯生生喊了聲,“叔,嬸。”

“嗯,讓你嬸領你回屋先歇著吧。”

“等等,屋裏的東西還沒歸置好,讓桃花在外頭坐坐。”一個女人親親熱熱的笑著,轉頭將屋裏鋪好的被褥抱了出去,隻鋪上了稻草,扔了一床舊被子在上頭。

“娘,這又是咋了。”這家的姑娘跟桃花差不多大小,幫著她娘收拾東西,不明白就隔著一天,怎麼娘的態度就大變樣了。

“你傻呀,原當她是攀上了富貴人家,好個麵子先送回來,再好好抬進去的。這會兒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人家那個小哥可把話說的再清楚不過,就是幫了一把,別癡心妄想。

桃花的事按下不提,榮國府裏的幾個女人,幾乎是抖成了一團。

鳳姐攥著帕子,一疊連聲的喊,“二爺回來沒有。”

“已經去找了,二奶奶別擔心。”平兒的手腳都是涼的,手心更是冒著虛汗,雖然在安慰著鳳姐,聲音卻飄著,怎麼都落不到實處。

王夫人這個時候病了,說躺就躺下了。俱事都推給鳳姐,隻說這些事自己不懂,半點不沾手。

“明明就是王夫人的主意,這會兒倒好,一推六二五一竿子全甩到了二奶奶身上。”平兒掐著自己的手,這會兒出了事,可怎麼是好。

“別說了,先把事圓了再說。”

“是。”平兒也知道她這性子,曆來掐尖好強,能讓人去找璉二爺回來商量已是不易,再讓她去別處哭求,絕無可能。

賈璉急匆匆回來,還沒注意到屋裏的低氣壓,甚至瞅了個空,朝平兒拋了個媚眼。鳳姐倒是瞧見了,可這個時候誰有空跟他生這種氣。

隻撫了胸唉喲喲道:“出了大事,死了人了。”

“這是怎麼了?”賈璉一聽死了人嚇了一跳。

鳳姐邊哭邊將這幾年他們私下放印子錢的事說了出來,唬得賈璉連連色變。見鳳姐還抓著他的袖子哭,不由一甩袖子,用手指了她,點了半天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敢,你嫁過來是少了你的吃還是少了你的穿,就非要賺這等黑心錢。真真是丟我們賈家的臉,我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女人。”

“你當是我願意,我的嫁妝大半都貼了進去,你有本事給我發注橫財,讓我也鬆快鬆快,當個萬事不愁,穿金戴金的二少奶奶。老太太萬事不管,隻拿私房去貼寶玉,公婆哪裏管得了我們,不管有理無理,還要到我這裏橫錢。家裏的小姐少爺一堆人,這個也不能薄了,那個也不能怠慢了,還有打秋風的親戚,一個月總有幾十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