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段(1 / 2)

眼,周圍已經是成片的樹木。夏天,樹木茂密,道路兩旁留下大片大片的陰影,汽車飛快的掠過,晃得眼疼。

蘇沫呆呆地看著窗外的景色,直到車子停下。

看守所不是正式的監獄,探視的手續並不嚴格。這一次的案子因為牽扯甚廣,如今還在取證階段,離開庭更是遙遙無期,陳默被檢察院當做重點突破對象,經常連夜審訊,不過幾天的功夫就足足把他折騰的瘦了一圈。

兩個人對著桌子坐著,看著彼此狼狽的模樣,竟隻剩下無奈地苦笑。

“蘇沫,蘇沫……”陳默喚著蘇沫的名字,眼下一片烏青,下巴上滿是青茬,狼狽不已。

而蘇沫亦是臉色蒼白,雙目無神,拉著陳默的手,隻覺得原本滿心的委屈都化作了心疼。

“我……我幫你帶了些換洗的衣服。”嘴唇顫了顫,蘇沫忍不住岔開了話題。

“嗯。”陳默點點頭,隨後低垂下眼瞼,避開蘇沫的目光。一時之間,兩個人竟是相對無言。

隔了許久,房間裏終於響起了蘇沫的啜泣聲,見到陳默的那一刻,蘇沫所有的偽裝,所有的堅強似乎都被瞬間擊碎了。曾經如同樹木般蔭蔽著自己的陳默此刻身陷囫圇,再也不能如同過去那般,溫柔從容的摸摸她的頭,對她說:“別擔心,蘇沫。”

可是現在輪到自己,蘇沫終究是沒有底氣說出一句:“別擔心。”

她被生意場上的犀利搞得焦頭爛額,再看陳默如今形容憔悴,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

“陳默……對不起……我沒用……我管不好……”蘇沫心裏亂得厲害,說話更是顛三倒四,直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倒了個幹淨才微微平靜了心情。再抬頭,便看到陳默一臉心疼地看著她。

“別慌,蘇沫。”陳默有些難過的摸了摸蘇沫的臉,“你已經做的夠好了,別太累,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蘇沫低聲啜泣,隨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真丟臉,明明之前想好了要來安慰你的,沒想到竟然變成這樣。”

陳默溫和地笑了笑,“沒關係。我們是夫妻,在我麵前,你想怎樣就怎樣。”

蘇沫點點頭,擠出一個笑容來。

“對了,陳默,公司裏資金方麵有些周轉不靈,大部分賬戶都被凍結了,銀行也不肯再貸款給我們。這種情況,到底該怎麼辦啊、”蘇沫說起這個,再次皺緊了眉。

陳默亦是無奈,“樹倒猢猻散,這種時候,又有哪家公司肯借錢給我,家裏攢的那些也是杯水車薪。除非……”陳默似乎想到什麼,又戛然而止。

蘇沫好奇地看他,陳默卻始終沒再說出話來,她便不再逼問。讓陳默說不出口的人或事,總共也不過那麼幾樣。而蘇沫大概猜得出對方在想什麼。

“對了,念然快生了,也就是今明兩天的事,她說了,等孩子生出來,一定要我們去當幹爹幹媽,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蘇沫岔開了話題。

兩個人借了這個,便又聊了些閑話,時間很快了,蘇沫依依不舍地站起來,看著陳默出了房門。

男人臨走之前,回眸看她,黑白分明的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他說:“蘇沫,如果實在撐不下去,就去找我媽吧。”

這句話,他終究是說了出來,明明那麼不願去懇求母親的人,卻終究是說了出來,蘇沫明白,陳默隻是心疼她了。

眼裏又有些模糊,她點點頭,轉頭從另一扇門出去。

走出看守所,恰巧是正午。外麵的陽光灼熱,晃得她眼睛發疼,蘇沫輕輕伸手擋了擋陽光,隨後便覺得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晚上,她躺在醫院裏,手背上還打著點滴。

房間裏一片昏暗,病床旁背對著她正坐著一個女人,正在看書。蘇沫覺得眼熟,卻終究是想不起對方是誰。

她睡了太久,喉嚨發幹,張嘴努力了半天,隻發出一聲類似於“啊”的聲音。女人轉過頭來,驚叫起來,“沫沫,你醒了!”

此時,走廊裏昏黃的燈光在病房裏灑下一片陰影,病房裏開著一扇窗,有涼風刮進來,窗簾掀動,一片清涼。

那女人有一張讓蘇沫熟悉的臉,她仔細盯著看了半天,卻終究想不起對方是誰來。

“來,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女人小心翼翼的絮叨著,將蘇沫扶起來,從搪瓷杯裏,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給蘇沫。

蘇沫乖乖地喝了水,繼續盯著女人的臉發呆。

那女人被蘇沫看得有些發怵,垂著頭,不敢和她對視。

兩個人正僵持著,蘇遠從外麵走了進來。他這一陣不知在做些什麼,似乎搞得不錯,一副春風滿麵的樣子,身上換了幹淨而質地優良的衣服,頭發板正的貼在額頭上。再沒了過去虛胖或者是因為常年賭博而迷亂的眼睛。整個人都是一副精精神神的樣子。

“哎……沫沫,你醒了。”蘇遠撓撓頭,似乎有些難為情地說,“那啥,那是你媽,你不認識啦?其實你媽沒死,我……我當時是騙你的。”

這樣輕飄飄地一句話於蘇沫來說,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她愕然地轉頭,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有著相似眉眼的女人。對方並不顯老,頭上似乎染過,依舊是一頭漆黑的烏發,燙了卷兒,麵色紅潤,似乎不錯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