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回家去了,白白折騰了一天,蘇沫回過頭來想想,簡直就是沒事找事,自己都忍不住懊惱起來。
回到家時,已是黃昏,外麵天色暗淡,再拉上窗簾,猶如夜晚,陳默生怕蘇沫身體再有損傷,急衝衝地趕著她去睡覺,自己也收拾收拾,躺到床上。
一天一夜沒有睡覺,可是真有了休息的機會,陳默反而有些睡不著了,隻將蘇沫抱在懷裏,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著天。
蘇沫避開陳家父輩的話題,說了些陳默不在時發生的其他事情,氣氛倒也溫和,兩個人又恢複了過去的模樣。環住陳默的胸膛,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蘇沫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慢慢開口道:“陳默,算我求你一次,去見見你二叔吧。”
這樣的話題如同猝不及防被挑起的戰爭,讓陳默僵直了身體,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似乎在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蘇沫咽了口唾沫,隻覺得和陳默說這樣的事比什麼都要緊張。
“為什麼?”平穩的聲線從耳邊傳來,讓蘇沫微微鬆了口氣。
“因為不想你有遺憾。”蘇沫用了用力,摟緊了陳默的背,“想讓你走過去。因為曾經有感情,所以才會很介意,很執著。這是一根刺,如果不拔出來,會一直埋在你心裏,我怕你會難過。”
陳默閉了閉眼,輕輕歎了口氣,卻仍然不肯說話。
蘇沫有些頹然地皺了皺眉,“是不是總有什麼事情,你不肯告訴我,隻肯埋在心裏,不讓我知道。陳默,我不想你這樣,不想你有事瞞著我,這種感覺,就好像我沒有完全擁有你一樣。我害怕……”
這話終於讓陳默微微顫動了一下,有些驚訝地抬眼看她,然後,男人的眼裏徹底融化開來,柔軟地像是一池春水。
“我答應你。”他低聲說,這樣的話,於蘇沫來說,比一切情話都要來的溫暖。
他們默默地接了一個吻。沒有□,隻是傳遞著彼此之間的情感,柔軟的唇靠在一起,似乎比什麼都要讓人心安。
“我愛你,蘇沫。”陳默喃喃地說。因為愛,所以願意嚐試,嚐試著把一切都敞開,讓舊傷口暴露在空氣中,挑出裏麵腐爛的部分,或許真的可以得到重生。
陳默和母親約在一家清靜的日式料理店。用杜仲的調侃的話來說,“因為清酒的瓶子比較小,不容易發生流血事件。”
蘇沫極不厚道的噗嗤笑出來,被陳默瞪了一眼,委委屈屈的穿了上休閑款的西裝,沒係領帶,極力打造精英又不死板的形象。蘇沫幫他打理一切,卻不肯與陳默一起去。畢竟這是他家的私事,這種情況下,讓陳默保留一點隱私總是好的。
可是對方似乎不領情,一副“你居然拋棄我”的樣子,讓她很是頭疼。
她自然知道,這一次,陳默的緊張不言而喻,又是獨身一人,那架勢堪比鴻門宴。蘇沫也不會走的太遠,她會和杜仲周念然一起躲在對麵的包間裏,萬一有什麼事,總有個照應的機會。
杜仲對於這些婆婆媽媽的行為實在看不順眼,沒少諷刺他們,“以陳默的身手,進去把他二叔胖揍一頓就是了。毛主席說了,一切擾亂夫妻和諧的行為都是耍流氓!”
周念然聽了,涼涼的說,“那有機會,我去把你那個小蜜揍一頓吧。”
杜仲:“……”的閉了嘴。
也不知是不是蘇沫的錯覺,總覺得自從杜仲和周念然結了婚,嘴巴越發的毒舌了,夫妻倆真是越來越像了。
好不容易一行人去了地方,陳默的母親和二叔已經等在那裏了。即將麵對自己的親人,陳默的臉立刻板了起來,殺氣騰騰又陰梟,嚇得蘇沫一個哆嗦。她有多久沒看到這樣的陳默了,想到這裏,她竟對陳默的二叔有了一絲同情。
坐在對麵的包間,蘇沫和杜仲周念然一起點了些菜來吃,一邊留心著包間裏的動靜。
一開始一切正常,然後不知為何,突然響起了瓷器破碎的聲音,蘇沫的手一個哆嗦,生魚片從筷子間掉落。
隨後就是乒乒乓乓的聲響,禸體墜地的悶響怦怦的傳來,可竟然神奇的沒有任何叫罵聲。杜仲和周念然相互對視了一眼,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蘇沫想了很久,還是沒敢起身,混亂的聲音大概持續了十多分鍾,才終於沉寂了下來。
“我猜,陳默他二叔現在一定被打成了豬頭。果然,越是不聲不響的人,越扭曲。”杜仲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清酒,忍不住感歎道。
蘇沫無言以對,隻是麵無表情的繼續吃菜。
很快,對麵傳來了拉門的聲音,有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腳步淩亂又虛弱。再過了一會兒,陳默拉開包間的門,淡然的看著仍在吃東西的三個人。
該怎麼形容呢?蘇沫歪頭看著剛剛爆發歸來的陳默。此時,眼前的男人竟然意外地並沒有情緒激動的模樣,眼神溫和淡定,身上也沒有絲毫的殺氣,那副看著自己的專注模樣,讓蘇沫心頭一跳。
杜仲和周念然非常識相的找了個理由跑掉了,陳默在蘇沫的對麵坐下來,仍然沒有說話。
兩個人這樣靜默著,直到杜仲突然發了彩信給蘇沫,標題是“給你一個驚喜”,她打開來,便看到陳默二叔滿是青紫的臉和鼻下麵掛著的兩道鼻血,隨即噗嗤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