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荒唐,笑人生的無奈,笑老天的作弄。

我自睡夢中醒來後,正在回憶夢中的情景時,兒子哭的可憐兮兮的撲到我懷裏。

“怎麼了?”我撫摸著小家夥的腦袋問道。

“父王……父王被姚萇殺了……嗚嗚嗚……”兒子哭訴道。

“你說什麼?”我心中不由的咯噔,捧起兒子的腦袋,瞪大眼睛看著他。

“父王死了……”

我聽到兒子的話腦袋有些發昏,差點暈倒。我定了定神直往外室跑去。當自己掀開簾子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時,我再也站不住了,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似地摔倒地上。

我看著地上眼眸緊閉,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的男子,心中的痛難以名狀。我用發抖的手撫著他的那讓我多年來百看不厭的臉龐,哭著自語道:“文玉,妾此生願以女身和你共始終,是因為妾真的喜歡你,願為了你而活。既然你已去,妾在這世上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妾這便來了!”

說完這話,我看著一處牆壁便撞了上去。

“娘!!!”這個時候兒子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拚命的抓住我的衣角,可是還是晚了一步。

我本以為自己便這樣離去了,可是自己命卻比蟑螂還硬,此次自殺竟沒有死,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了。

順從天意,逆命遭劫,乙酉辛醜,絕地逢生。

我躺在床上忽然想起釋道安法師當年給自己寫的那十六個字,原來老天竟是如此殘酷,自己多年來順著曆史而行,卻得到這樣的結果。苻堅死了,兩個女兒死了,卻讓自己活了下來,這樣殘忍的結果還不如讓自己死了幹脆。

我撿回了這條命後已經想通了,因為這個世界還有自己的責任,如自己便這麼去了,未成年的兒子怎麼辦?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他既然存在了,就有活在這世界的權力,我怎麼能狠心的剝奪。想到這裏我的手覆上了小腹,但願孩子你能平安出世。

長安城秦王府。(原益都侯府)

柳絮飛揚又一春,如今已是晉太元十一年·前秦太安二年(公元386年)四月。世事無常,我本以為自己就那樣去了,沒想到自己還好好的活著,而且再次回到了這個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隻是如今江山易主,讓我心中不由的傷感。

而這不久之前,被自己當做弟弟,讓自己愛恨交加傾國傾城的男子慕容衝,因為不願意和眾鮮卑東歸,也被殺死在這座城市裏。

我站在昔年侯府的清心亭邊,看著池塘裏盛開的荷花,想著往事心中悵然。

自從苻堅去後,為了沒出世的孩子,我隻有和姚萇委曲求全,同意回到他的身邊。可我心中卻另有我的打算,是想著等著孩子大一些,想辦法逃出去投奔江東的趙希夫婦,如今這世上的親人也隻有他們夫妻。可是事情到底能不能實現我真的沒有底,因為自苻堅新平遇難後,我的命運已經改寫了,將來如何我茫然不知。如果逃的出去也罷,要是失敗了難自己後半生隻怕要留在姚萇身邊了此殘生,我真的不想看到那樣的結果。

“哇哇……”這個時候,小嬰兒的哭聲將我拉回了現實。

我回過身子,隻見虵氏抱著一個三個多月的女嬰走了過來,而兒子一臉不樂意的跟在後麵。

“姐姐怎麼將孩子抱來了?”

“小君一直哭的不停,想必是餓了,我抱著來找娘。”兒子嘟著嘴搶先說著,看了虵氏一眼說道,“誰知她半路上將妹妹搶走。”虵氏隻是笑笑,沒也在乎兒子的小動作。

“別不高興了。”我笑著拍拍兒子的腦袋,從虵氏手裏接過孩子,“姐姐給我抱。”小君是今年正月自己回到長安後出生的,為紀念苻堅便取名為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