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這世上,得不到他母親的認同,曾一度做出許多不可原諒的事情。如今他的最愛已逝去,他還有她可以守著,有他的一天就不許她不幸福。
鬼翳枯瘦而慘白的手,撫摸上哭得狼狽不已的之卉的頭,順著她柔順的發一下沒一下的撫著,眼含著寵溺和心痛,還有些許無奈,輕歎道:“你的執念如同你的母親那般執著,真是墨鸞的孩子!還是那般看不透,長著一顆玻璃剔透心。當年你的母親與我如不是為情所困,如不是如此看不開才不會有今日這般天人永隔的結局……孩子,他不是你的良人,看看自己如今都成了什麼樣子了?”
“你還有爹爹,還有弟弟。怎能如此癡呀~”他歎息道。
“他不是你在另一個世界所深愛的那個人。爹爹知道你把他當做另一個世界的他了,當年是爹爹自私,見你的魂靈在太虛間徘徊遊蕩,便將你牽引到這一世的,你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並不屬於這世界,卻要背負這個身體的罪與罰!” 他有些疲乏的說道。
他隻能坐靠在大石上,或許是在此站了這一晚上等他們,他的體力有些透支。窩縮的身子,雙眼緊閉著,他此時太陽穴間青筋鼓著,一下更甚一下的跳著,不知道是心累還是身體累?
“當年你的母親執意要將你祭了鬼神來換回她最愛的人,爹爹也是恨得喪失了神智,才將你帶到了這具禸體裏了,你是爹爹和你母親最後的維係。”他枯竭的雙眼說到這裏突然迸射出一絲光亮。
她很震驚,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愈來愈覺得這個身體原本就是她的,久而久之她也不想著要追究她的過往。而且能在這個世界和哲瀚再次廝守再續前緣,她已經完全放棄回去的念頭,再也不想回去了。
如今這個將她帶過來的人一席話毫不留情的砸碎她麻痹已久的想法,他殘忍的告訴她,那人不是她的哲瀚,長久支撐她活著的擎天支柱倏地轟然坍塌。她除了震驚之餘隻能呆愣,長久以來自欺欺人的想法,讓她情何以堪!她一直陷身於自己構建的囹圄中,那是心的囹圄,無處可逃。她撕扯著自己的頭發,頭疼欲裂,雙目更是通紅嚇人。
鬼翳見她如此,滿眼的痛惜,叩心低喊著:“癡兒呀!莫要再妄動自己的念力了!你的身體不再能承受如此的念動催力!”說得急了,引發劇烈的咳嗽,怵然一口血含糊的直噴而出。
他難過得搖著頭,不願再見女兒如此情態,“罷了!罷了!我且讓你看個明白,死了這條心!”
一旁的羽寒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一把緊緊地抱住了她,嘴中隻會溫柔地重複喃著:“姐姐……姐姐……”
這一聲一聲的呼喚有了神奇的效果,原本躁動不已的之卉,原本頭疼欲裂的之卉,在這一聲一聲的低喃著,漸漸澆滅了最後的火苗子。額間的鸞鳳印記慢慢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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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翳蹣跚地在前頭領著路,羽寒攙著之卉在後麵跟著。一行三人各懷心事,誰也不言語。
鬼翳隻要之卉能解脫,從此不受那負心人所累,他也可瞑目了無牽掛而去了。
之卉此時卻是另一種情景,她曾經很多次問爹爹當日之事,爹爹都隻字未提,隻敷衍她說那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如今爹爹重提此事她既是害怕又是期盼著什麼,害怕知道真相後的絕望,那時讓錯付深情的她情何以堪!另一麵又不甘心,心底有個聲音叫囂著,很想知道這個長久鬱積著的症結。如是腐肉就該不留一絲猶豫的將他剔除,從此好好的活下去。如此想著,滿心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