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孑然孤身探地府(1 / 2)

“我昨天晚上突然被護士吵醒,一堆醫生護士推著各種儀器湧進來,就在我旁邊,你知道,就是那種電擊的東西,起搏器還是叫什麼來著?對著那姑娘嘭嘭地電了幾下,打了幾針,過了會兒見沒動靜,醫生就說沒救了。然後家裏人來哭了一場,後來那姑娘的身體就被推走了。這會兒,那姑娘恐怕已經送到火葬場去了。”

“我去年買了個表啊!”我心裏狂罵不止,“這TM真是紅顏薄命,天妒紅顏!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人兒,竟然在正要綻放青春、享受生活帶來的一切美好的年紀,香消玉殞!”

李海波拿手指捅了捅我:“怎麼了?帥哥,你沒事吧?”

“帥哥”是我們幾個死黨之間的調侃稱呼,平時一聽這詞兒,都要一拳捶上去的,但是此時我禁不住想起那女孩的臉蛋,眉間輕蹙的表情,那麼楚楚可憐,自己的眼眶也一下子紅了起來。

李海波站起來,似乎腿上還有點疼,身子歪了一下,扶上我的肩膀,道:“你小子,過去見了美女總是個悶葫蘆,沒想到啊,你居然在這裏一見鍾情了!看你這慫樣,好了,一個見過一麵的女孩子,難過一下就沒事了。”

我點點頭,對李海波說,你先坐一下,我去旁邊致個意。

說罷,將李海波扶著坐下,我走到那個女孩躺過的床的尾部,注視了這張床一下,彎腰舉了一躬。然後,收拾心情,扶著李海波走出病房。

走出的醫院的路上,我不住地四下張望。

李海波所不知道的是,醫生用來搶救那女孩的機器,不叫起搏器,而應該叫除顫器。打的那幾針,靜脈點滴是為了開通靜脈通路,直接注射的應該是多巴胺、腎上腺素一類的急救藥物。

李海波所不知道的是,這個姑娘現在肯定還沒有送去火葬場,而是在醫院的太平間。一個人離世之後,遺體很少立即火化,而是會在太平間停放上兩、三天,一方麵是為了給親屬有充足的時間安排葬禮,也是為了確保死者不會突然複活,這之後才送去火葬場。當然,有的時候死者身份不明、死因不明,需要家屬驗屍或DNA指紋分析,或者法醫進一步驗屍,屍體會在太平間停放更長的時間。

李海波所不知道的是,我在彎腰鞠躬的時候,並非單純為了向這朵含苞未放便香消玉殞的美麗花朵致意,更是為了偷瞄一眼掛在床尾的病曆單上的,她的名字和病床編號。而她的名字和病床編號,會標記在太平間的儲屍櫃上。

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我曾經在法學院裏,選修過法醫學的課。老師曾經帶我們一個班的學生去過太平間,並且當著我們的麵,解剖過屍體,那之後,我三天沒吃下飯,看見肉就想吐。

但是,聽到那個姑娘的死訊之後,我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我想去太平間,再看她一眼。

這個念頭是如此邪惡,但是我自己也無法控製自己。

我忘不了她那張臉,哪怕隻是再看她一眼,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願意。

同樣忘不了的,是:

名字——蕭璐琪。

年齡——19歲。

死因——心髒驟停。

病床編號——8033542。

恰好今天是星期六,我送李海波到家之後,然後回到自己的小區大門口,沒有走進去,而是沿著街區繞了一圈,在各種各樣的小店裏,吃了一頓山東大水餃,順便采購了一些東西。

回到了我的房間。把塑料袋往沙發上一丟,我也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歪著身子開始捯飭裏麵的東西。

還是先介紹一下我的小窩吧。為了省錢,我租的是一個大一室的老公房。所謂老公房,一般是1998年之前的房子,不超過6層。我為了安靜,就住在6樓。1層一般是2、3戶人家,房型不大,非常逼仄。樓道和房間裝修一般比較舊。周圍鄰居都是些老年人,時不時樓上樓下就走掉一位,然後徹夜響起嚶嚶的哭喪聲,讓你不得安寢。而所謂大一室,就是臥室房間比單純的一室戶大些,一堵鋼筋龍骨的隔板牆,把一個臥室硬生生地隔出一個小客廳來,擺了個沙發。

我的廚房不是單獨的,和客廳相連。雖然長期的單身漂泊生活逼著我學會了做菜,但是很少做。因為房東不肯給我買一個冰箱,菜、肉都不能保存。雖然和他提過幾次,但是總被他拒絕。我也就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