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前的那一次吸陽氣,我竭力控製,才沒被抽得暈死過去。但是整個白天,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被王總耳提麵命三、四次。
但最痛苦的不是疲憊感,而是恐懼感。
房間裏麵藏了一具屍體……萬一警察查到我頭上,萬一小偷進了我家裏,萬一王永順趁我上班,摸了進去……更加有可能的是,茅斌趁我不備,一把掀開床單蓋著的蕭璐琪,然後哈哈大笑地指責我,讓我給他封口費或者把我送進派出所……每一種萬一的結果都不堪設想。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把她帶回家?為什麼我要把她的屍體留在冰櫃裏,給自己找這些麻煩?我隻是個普通的白領,沒有多少錢,沒有什麼厲害的人脈資源,如果我進去了,恐怕都沒有人撈我出來。
我甚至在想,找朋友借輛車,去荒郊野外挖個坑,把屍體埋掉,或者一把火,毀屍滅跡……那就一了百了,不要再這麼煩了!
我受不了了!
如果我進了監獄,父母哭,朋友歎,路人笑。出來後,工作難找,女友難找,說不定就會被迫走上其他的路——盜竊屍體罪!能想象這個罪名有多惡心嗎?我身上掛著這樣的檔案去求職,公司的人力資源總監會怎麼看你?那一定是看著怪獸般的驚恐眼神,如果麵試前和你握過手,一看這檔案,肯定馬上跑到衛生間洗手十遍以上。
為了一個美女,不當吃不當喝,我TM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甚至在想,找朋友借輛車,去荒郊野外挖個坑,把屍體埋掉,或者一把火,毀屍滅跡……那就一了百了,不要再這麼煩了!
我受不了了!
但是……蕭璐琪的那一瞬間,突然閃現在我腦海裏。
那是一個有陽光的下午,編著蓬鬆的大辮子的她,神情有些憂鬱,兩隻眼睛低垂著,陽光在她的臉上、頭發上,灑下一片金黃。
突然,我原本一刹那硬起來的心腸,又軟了下來。
也許她隻是我的一個夢想,但是現在我做的這一切,不是為了躺在冰櫃裏的那具冰冷的屍體,而是她印在我腦子裏的那一瞬的美好。
為什麼我是個窮屌絲!為什麼我不敢去追求她!為什麼我覺得那個像言承旭一樣的帥哥在她身邊就是正常的,而她看我一眼都會讓我感到害羞、緊張?為什麼我就沒有那個資格,在她最美好的時候抓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喝點咖啡,或者背靠背看一會書,我沒想過能和她同床共枕,我想象不出那樣的場景。我想要的,隻是一點點微薄的、平淡的小世界裏的小幸福!為什麼我隻能在她變成一具冰冷的、可怖的屍體之後,還要冒著被逮捕、被判刑的風險,隻是為了多看她一眼,隻是為了和她多待一分鍾?
我雙手抱著頭,眼睛裏噙著一點淚。
為了那一個讓我徹底沉淪的瞬間,因為王永順和茅斌的一番話給我的希望,我發誓要救活她。
我發誓,就算冒著被茅斌發現的風險,我也要救她。就算這會花掉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辛苦積攢下來的三萬塊錢,我也要救她。
隻要救了她,哪怕我被抓進去,至少她已經活過來了……
我摸了摸包,裏麵裝著中午吃飯的時候,跑到雲嶺東路對麵的工商銀行裏取的一萬五千塊錢。厚厚的一遝。這是我去年的年終獎金。原本打算買一個自動按摩椅,在父親節的時候,給父母一個驚喜的,但是……說不定,今晚它就要屬於別人了。今年的父親節,隻能又是僅僅一個電話的問候。
對不起,爸、媽。兒子不孝……
好歹捱到五點半下班。我在樓下的便利店買了兩個大肉包子,便在公交車站台上邊等車邊吃。
隨著公交車的晃動,我心情緊張。一個電話打過來,我沒有心情多扯,說過幾句,匆匆掛掉。
六點鍾到了家,我便忙碌起來。先是把冰櫃用昨晚在外麵買好的大桌布整個蓋起來,把原本放在臥室的電視機搬進客廳,放在冰櫃上。
這樣,冰櫃就成了一個比較大的電視機櫃。
接著,匆忙準備招魂要用的東西。
還有,把剩下的兩個妙鮮包全都到出來,喂給小黑貓吃。
“吃吧。也許,一會兒茅斌發現了我私藏屍體的秘密,我就要被抓進去了。你就沒有人照顧了。如果是那樣,你一定要堅強點哦。”我喃喃自語道。
小黑貓正在縱情地享受著美味,沒有理我。
看它的小嘴巴吧唧吧唧的,吃得很香的樣子。一陣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