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地鐵回到家,從小區前門,也就是南門進去。順道在小區裏的路邊小賣部買了瓶飲料,喝著喝著,又想起剛才那個被我嚇得團團轉的可憐阿姨,心下一陣內疚。
好吧,沒什麼好隱瞞的————嗯,我住的地方叫做新涇七村,地址是天山西路450弄。這是南門的地址。北門,也就是我偷屍體那天,把蕭璐琪搬進來時走的後門,地址是金鍾路333弄。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自己查查這小區長什麼樣子,沒興趣查的,我還是描述一下:這小區還是有點規模的,路比較寬,所以路的一側,滿滿當當停著車。每一棟樓,南側是窗戶,北側是樓道大門。每家窗戶外都架著兩縱一橫的鐵架子,上麵搭著竹竿或者鐵棍,是用來曬衣服曬被子的——為了節省屋裏的空間,這也許是上海的老公房的一大特色吧,也就是所謂上海特色的“萬國旗”的旗杆。(無法腦補的朋友,可以參考下圖:)
我繞到北側,嗯,這一側是樓道的大門所在。路上有一灘水————看這一條一條的完整水跡,在地麵上肆意流淌,搞得地麵像是哭花了臉的大姑娘————肯定又有人在這裏洗車來著,真煩。我看了看這水流出來的源頭,是一輛標致。唉,舍得花十幾萬買個車,舍不得花十幾塊去洗個車?非要在這小區裏麵洗?
這條小路本來隻夠兩輛車並排走,一側已經停滿了車,路上又都是水,於是我跳到左邊的花壇沿上,繞過這灘冒著白泡的髒水。進了樓道、上了樓,一路上還遇到兩個住在同一樓的鄰居走下來,我笑著打過招呼。說實話,我還是個公益熱心人,經常幫著打掃樓道;剛剛畢業那陣子,還把自己第一個月工資的一半,捐給了居委會,讓他們幫我轉贈附近的養老院。所以總體來說,我的人緣還算不錯,居委會大媽和同一樓層的鄰居都對我挺客氣。這不能說我是故意裝慈善吧,其實我真的有一顆善良的心來著。
如果你有一顆善良的心,就總能體會到他人的善意。
正要拿鑰匙開鎖,卻發現門竟然開著一條縫。
我心裏一抖。
連忙推門進去,家裏的廚房居然一團糟。從臥室的門看進去,那邊廂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這明顯是招了賊的節奏。您說這賊偷我一窮屌絲幹嘛呢?這麼費勁四下裏翻東西,不是很費勁麼?有本事TM去偷陳子奇的小別野啊,閉著眼摸錢不是?
墨墨躲在一個小角落裏,還在瑟瑟發抖,顯然是見到了很可怕的事情。
我突然心驚,想起蕭璐琪。
連忙跑到冰櫃旁,打開櫃門,探頭一看,倒抽一口涼氣:
蕭璐琪不見了。
我去年買了個表啊!
我連忙奔下樓去。四下望了望,見一位老太太正在隔壁的樓洞對麵坐在馬紮上,連忙過去問:“老奶奶,您剛剛有見過一輛車來這裏搬東西嗎?”
老太太看看我,慢悠悠地道:“嗯?好像是有吧。”
“您在這裏坐了多久了?”
“打從吃過早飯就坐在這裏了。哦,有個車之前是來過,停在那邊的樓洞口,是不是搬東西,我就沒注意。”
“哦……那謝謝您了……”我有些失望地往樓洞大門走。
果然,蕭璐琪已經被拖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出現在我身邊了麼?
回到家,我摸了摸背包的側袋。走到陽台上探頭望了望,然後走到背包處,從裏麵摸出一樣東西,便走出家門,把大門關好,下了樓梯。
這時候突然電話響了,我接起來,一個低沉的男聲道:“你是不是林佑?”
我說是。
“你是不是藏了一具屍體?”
我沒說話。
“這個女人的屍體在我們手上。”
“什麼屍體?”我依舊裝傻充愣,不肯直接承認自己藏了屍體。
那個男聲突然笑起來,道:“你這小娃子人不笨,不過和我耍這花樣沒有意義。你聽好,她現在在我們手上,你想把她要回去,可以,答應一個條件。”
“嗬嗬,”我笑起來,從樓梯折台的鏤空窗戶裏往外望了望,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沒聽懂。屍體在你那裏?你有什麼證據?你能讓她聽電話麼?”一邊說,一邊往樓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