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啞著嗓子道:“這次收獲很多。第一,珊瑚礁、刺尾魚,都是熱帶的景觀和生物,熱帶是南北緯度23.5之間的區域,這個地方,已經是北緯30度,而且冬夏氣溫差很大,為什麼這些熱帶的東西,會出現在這裏?第二,我們感受到下麵有一個巨大的磁場,這個磁場是哪裏來的?為什麼我們在船上沒有感到它的存在,在海底卻如此明顯?第三,就算你們不相信我說的女鬼,不相信她會突然消失,但至少我確實看到一具枯骨。這具枯骨才是最大的蹊蹺,不是麼?”
董昊依然冷笑道:“林教授說了很多,但是有用的內容真的不多。你的每句話都是疑問句結尾,到底想說明什麼?”
我清了清嗓子,道:“這具枯骨,身上沒有覆蓋著珊瑚,說明它的主人,死亡時間並不是非常之久。但是它身上,不用說潛水裝備,就算是衣服也沒有。你可以說它的皮肉被魚吃了,或者腐爛消逝在海水裏了,但是衣服呢?衣服不會這麼輕易就腐爛掉了。就算衣服腐爛了,鞋子是極難腐爛的。”
董昊笑道:“說不定是一對男女在船震,失足落海,另一個人開船逃跑,當然身上沒有衣服。”
我擺擺手道:“若你這麼想,我無話可說。我隻能說,這件事很蹊蹺。另外,雖然這裏隻有大片的珊瑚礁,但是王船長確實看到了城牆,聲呐也對此有反應。康城沉海,距今少說也已經有一千多年,如果說整座城都被珊瑚覆蓋起來,那也未必沒有可能。”
董昊還想說什麼,卻被皺著眉頭的楊滔打斷道:“我覺得林教授說得有一定道理。如果康城真的被珊瑚礁圍起來,那我們要怎麼辦?”
我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要炸開這些珊瑚礁,恐怕難上加難。而且,我們沒法用標誌性的建築物去比照那張地圖。畢竟那張圖上沒有標注比例尺,畫的建築也不成比例,我們沒辦法通過城牆四至的距離來準確定位西施墓的所在。”
楊滔也沒想到這次任務如此複雜。其他人也都皺起眉頭,隻有董昊在一旁冷笑不止。這時卻聽得一個粗重的聲音響起:“你們折騰夠了沒有?馬上就到大金山島了,是上島還是返航?”
說話的人,是王安進。他似乎對我們的討論毫無興趣,唯獨關心航行的線路。
幾乎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道:“上島!”
王安進低聲罵了一句,扭轉舵盤,向大金山島開去。
所有人的心事重重、唉聲歎氣,都說看來這次的任務,是完不成了。
我看著這些人,雖然麵無表情,但是在心裏露出一絲與董昊臉上掛著的相同的冷笑。
大金山島已經在前方不遠處。王安進不想船撞上暗礁,沒有靠近,找了一處深水區下錨。我很想告訴他,這個島其實是座山,被海水淹沒一半之後,與陸地分離,才成了島,與千島湖裏星羅棋布的大小島嶼的形成原理是一樣的。所以它的周圍不會有什麼暗礁。但是說實話,時過境遷滄海桑田,連如此氣勢逼人的超級古城,都能被珊瑚礁覆蓋起來,到底那裏曆史傳說到了今天還有多少可信度、有了多少變化,我不敢說,也說不準。所以隻能選擇沉默。
巨大的錨頭沉入海中,還在隨波漂流的遊艇猛地一震,停了下來。
又在沉默中休整了一個多小時,等徐碧瑩和另一個叫方賢的海員做好了午飯,已經是下午2點左右了。吃完飯,我們六人組以及好奇心極強、嚷著要同行的李芊羽,坐著皮劃艇、帶著物資,分批登島。董昊懶得和我們一起同行,自己回到房間休息。劉育維和徐碧瑩則留在船上,與另外兩個水手一同清洗維護船隻。王安進在甲板上曬著太陽,而在另一間房間、從來沒露麵的那個神秘人,一直沒見過他出來過。
我們登上岸邊,四下眺望。這大金山島,土壤是褐色山地黃壤。島上植被屬中亞熱帶地帶性植被,受人類影響較小,仍保持著原始植被狀態。植被茂盛,以落葉闊葉林為主,兼有常綠闊葉林、竹林。島上還有灌木、草本植物和蕨類植物分布。灌木與喬木形成了完整的基礎食物鏈和植物共生鏈。
我說這島上說不定有什麼危險的動物,大家還是小心為妙。說著,走到一塊石頭下,在地上仔細尋找,然後拔著一些草。
明瑩走過來問我在做什麼。我說有備無患,這裏有不少原生的草藥,拔一點帶著,萬一遇到個毒蛇野獸啥的,也用得到。
明瑩低頭看了看我拔的草,道:“你以為我沒學過藥理學?這看起來不像是什麼蛇毒的草藥,這根本就是薄荷!”
我心中一凜:她既然能去做太平間管理員,多半也是學過醫的。便問她是什麼學校什麼專業畢業。她的回答讓我出乎意料:上海中醫藥大學、中醫基礎理論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