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地控製著呼吸的節奏,慢慢地挪到他們近前,舉著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槍。他讓我靠近些蹲下,搜了我的身,確認沒有武器,才問道:“你們TM介是搞啥花樣?”
我苦笑一下,道:“被耍慘了,一場誤會。你們沒事吧?”
王安進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瀕死抽搐的船員,道:“這也叫沒眉眼?你姥姥大,剛剛開槍的那個瓜屁的是誰?”
“敵人。”我仍然蹲著身子道,“你們這兩天幹嗎去了?”
王安進瞪著我道:“不是你們說要在島上呆兩天,夜黑又讓我來接你們的?”(夜黑,西安話,意思是昨天晚上)
我一頭黑線,看來這次被李芊羽耍的不輕,隻能道:“先別說這麼多了,趕緊回遊艇上去,別再出亂子。”
王安進看起來是個粗人,但其實有他粗中有細的一麵,很警惕地問道:“其他娃子咧?”
“在旁邊。”我說著,讓他們收起槍出來。
楊滔還是很警惕,最後一個才出來,手裏仍然握著槍。
王安進看到被我們綁著還堵了嘴巴的李芊羽,朝我道:“啥情況?咋個把這碎女子綁了?”(碎女子:西安話,意思是小姑娘)
我擺擺手,說等一下會和你解釋。說著,走到剛剛被楊滔幹掉的那個家夥身邊,蹲下身子先摸了摸他的口袋,從裏麵摸出一塊白色桃核狀的東西,在手裏掂了掂,搖頭歎了口氣。接著把他的頭轉到另一側,發現他耳朵上麵掛著一個美國特工常戴的那種單耳耳機,下麵連著接收器。我把這個東西扯下來遞給王安進,讓他戴上。拿了他腰間的手槍,頂著李芊羽,逼她走到其他人聽不見我說話的遠處,用正常的聲音說道:“王船長,你聽得見麼?”
遠處傳來王安進大聲喊道:“艸你姥姥,額居然聽到你社話!”
我苦笑。果然,事情如想的那般:李芊羽是雙料間諜。當然,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董昊是不是也投靠了敵人?
我扯下李芊羽嘴裏的毛巾,正要開口問,她突然用一種我從來沒見過的冷酷眼神盯著我,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可是你會信我麼?所以與其問我,不如去問王安進。”
我被她的180度大轉變嚇了一跳:原本一個拖油瓶吊車尾、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居然有這麼冷酷的眼神,還有如此淩厲的人心洞察力和思考能力!
不得不承認的是,她說得一點沒錯。無論她承認或否認,我都要向王安進作確認,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問王安進。我看了她兩秒鍾,那眉眼依然如畫,那鼻唇依然嬌俏玲瓏,但是整個粉白幼嫩的臉蛋上,竟似是蒙著層薄薄的霧氣一樣,這霧氣,深寒,徹人心肺、顫人肝膽。
她突然輕張檀口,低聲對我道:“林佑。你終究還是會幫我的。”
我緩過神來,心說你差點就把老子給做了,還幫你?玩蛋去吧!順手就把封口的毛巾塞了回去。
她的櫻桃小嘴裏塞著如此巨大的毛巾,看起來痛苦異常。好吧,我承認我有一點於心不忍,但是對於這樣一個城府極深還會裝純裝可憐的女人來說,狠心是必要的。不然就會重演農夫與蛇的故事。
我把她轉過去,在背後推了一下,她鼻子裏哼哼兩聲,似乎在說:“不用你推,自己會走!”
走回去,王安進正瞪著我,道:“你倆嘀咕啥咧?”
我沒回答他,隻問:“第一句聽見了麼?”
“聽到咧。咋回事?”
楊滔在旁邊道:“你不是那天晚上把她搜了一遍麼?怎麼沒發現這竊聽器?”
我說這東西應該不在衣服裏,八成是……直接縫進身體裏了。
蔣南抖著嗓子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都快被繞糊塗了。難道在岸邊朝我們開槍的不是王安進?”
王安進火起來罵道:“老子要開槍幹你,你個碎崽子早奏見閻王去咧!”
蔣南心情也不好,正要回罵,被我勸住,指著李芊羽道:“這次的事情,都在這個小姑娘身上。開槍的不是王船長。不說了,我們先回遊艇上去。蔣南你也得好好洗個澡了。”
蔣南那一身臭泥在腿上裹了整整兩天,正難受得很,聽了這話,想到王安進畢竟是遊艇上的老大,隻能把差點罵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王安進瞪著我道:“小子,額不信介碎女子能幹出介種事。咱們來對對詞,如果對不上,別怪老子找你算額那兄弟的賬。”
蔣南此刻火氣也大,聽了這話,立刻回敬道:“我TM還差點被打死,我找你算賬了?”
我一邊讓大家不要停留,往遊艇走,一邊對王安進道:“王船長,你是不是平時不在董昊的遊艇上開船?”
王安進“嗯”了一聲,道:“那天額接到電話,說要台風天出海,臨時讓額來開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