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我當然會說是從俞老先生那裏聽來的,但是現在,我怎麼可能說?俞老先生自己都不知道,還讓我來問黎老先生。我要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就別走出這個門了。
無奈之下,我隻能道:“是一個曆史學家告訴我的。他叫李……”
“宇波”兩個字還沒出口,黎老先生突然訝道:“是李落彥嗎?你在哪裏見到他的?”
李落彥?我突然醒悟過來,道:“這個李落彥,是不是有個兒子叫‘李宇波’?”
“你是聽李宇波說的?”
“是的。”我一副誠懇的表情,答道。
“哦,”黎家餘老爺子終於換上了一副稍微相信了些的表情,道,“李落彥他們父子倆好久沒有消息了,怎麼回事?”
我總不能告訴他,李宇波已經投靠了一個很不靠譜的組織,而李落彥連下落都沒有了吧。於是隻能道:“我也不清楚啊……很久沒見過李宇波了。對了,我記得李宇波說,他父親遇到了一個長期生活在康城的家族傳人,指的應該就是俞老先生吧?似乎李落彥老先生對康城曆史的了解,是從俞老先生那裏得來的,但是……俞老先生為什麼對巴焦人的了解,反而不如您和李落彥老先生這麼多呢?”
黎家餘老爺子沒有回答,反問我道:“你……剛剛說你叫什麼來著?”
“林佑。雙木林,保佑的佑。”
“哦,哦,想起來了,怪不得覺得你名字有點耳熟。前些天遇到老俞,他提起過你,”黎老爺子和藹地笑著,把眼鏡放在一旁,道,“既然不是外人,就和你說一點也無妨。老俞是從小時候讀過的《俞氏家譜》上得知那些曆史的。而李教授不但是曆史學家,也是古人類學家。他從老俞那裏知道康城曆史之後,幾經考證,得出了這個結論。因為我對古人類學也有些研究,所以他在考證過程中,曾經和我討論過。”
我點頭道:“結論就是:顓雪東征時,把那個叫塚牙的土著大酋長和當地部落擊敗後,沒有歸降而逃走的人就流落到東南亞,成了今天的巴焦人?”
“是的,”黎老爺子道,“你應該知道酋長塚牙的妻子叫什麼吧?”
我呆了一下。如果我沒記錯,第一次遇到李宇波,聽他講述康城曆史並遭遇槍手襲擊,是在6月5日。距現在已經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了。那時候他順帶一提的名字,我怎麼可能還記得住?但是為了不擾了黎老爺子的談興,我還是努力回憶了一下,道:“哦,想起來了,是叫季路牙母!我記得宇波說,顓雪率軍進攻塚牙的部落時,她在一個叫狄克的小酋長慫恿下,襲殺了顓雪部隊幾百號人。”
黎老爺子點頭道:“不錯。根據李落彥教授考證,傳說這個季路牙母有祖傳巫術,能製造一種不死軍隊。她就用這種巫術大敗顓雪大軍的。顓雪吃了敗仗,退到了大茫湖,幸而遇上其子顓胤率八百勇士抵達穀水關。於是父子合兵,沿大湖東進,將正在慶功的塚牙武裝打得慘敗。塚牙見勢不敵,和狄克率殘部,南遁白茅山之陽,在天台堡棲身。隨後,他們又準備了些木筏,渡海向東南逃竄。鸚鵡洲沒來得及逃亡的土人盡數倒戈而降,季路牙母偕婦孺及其隨從五百餘人也向顓雪請罪,乞求歸順。顓雪不計其咎,寬恕了他們。季路牙母便尊顓雪為大酋父。這時候,鸚鵡洲正逢秋潮海浸剛過,土人的聚落都處在積水窪地包圍之中,顓雪立即發動將士幫助土人築渠引流,很快將窪地積水引入臥龍江,贏得了土著人的好感。這年冬天,顓雪納季路牙母為妻妾。”
“啊?”我心裏暴汗,顓雪娶了季路牙母?如果說塚牙對顓雪充滿了恨意,這這這……這也很正常啊!畢竟顓雪打敗了自己,還娶了自己的老婆!想到這裏,向黎老先生道:“這麼說,塚牙和狄克兩人率領殘部逃走,竟然漂洋過海,到了東南亞一帶,從此定居海上,不再與陸地上的人來往,就成了現在的巴焦人?
“也不盡然,”黎老先生道,“據我們考證,巴焦人的祖先確實有塚牙和狄克帶去的一些人,但是也有東南亞那邊的當地土著。塚牙的後代,後來又回到了中土。”
“什麼?他們回來尋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