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了兩個人,幾隻大手把我身上摸了個遍。我穿著貼身的潛水服,裏麵隻有一條內褲。手上的“遊龍索”佛珠,還有貼身藏著的假身份證,都被他們摸了去。隨後,我的手背上傳來涼津津的感覺,似乎有人拿著棉球在擦拭。
我頭上的黑布袋,雖然能稍許透氣,但呼吸起來還是非常困難。潛水服裏濕漉漉的,很不舒服。時間久了,漸漸感覺有些窒息,頭暈暈沉沉的,整個人一點力氣也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開門聲音再次傳來,我像一灘軟泥一樣,被兩個人架起來,被拖進另一個房間。
布袋被拿掉,一束強光射過來,照得我睜不開眼睛。對麵隱約坐著兩個人,穿的並非是警察的衣服,而是黑色T恤,緊緊地裹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的線條。看這肌肉,隻怕我現在沒帶手銬,身輕體健,也甭想從任何一位的手底下走過三招。
他們的背後很遠的牆麵上,嵌著一塊不透光的鏡子。這是單麵透光的玻璃。那後麵站著的,應該是在觀看這場訊問的人,多半就是那個中年男人。
其中一個人道:“你叫什麼名字?”這房間很空曠,問出來的話帶著回音,顯得格外有壓迫感。
我身上帶著一張假身份證,已經被他們搜走了。真的那張身份證在奇襲董昊之前,放在了蕭璐琪所在的屋子裏。
我答道:“我叫秦浩楠。”
這是我那張假身份證的名字。
“哪年出生的?”
“1986年9月17日。”
“報身份證號碼。”
我就嘰哩哇啦地背了18個數字,既然用別人的身份證,這些數字自然是要爛熟於心的。
“你是在校大學生?”
“是的。”
“哪個大學?”
我突然啞了聲。
“問你呢!”其中一個人突然猛拍桌子,嗬斥道,“老實交代!告訴你,到了這個地方,如果不說實話,就別想站著出去!”
可是,我非但說不上來,也沒法說。這個秦浩楠,不過是丟了一張身份證而已,如果把他拖進這個麻煩裏,對他太不公平。而且,這些人如果都是警方背景,一查就知道我說的是謊話。
我定了定神,道:“我想喝口水。”
其中一個人帶著冷笑哼了一聲,起身去倒水。
我當然知道他為什麼冷笑,一般來說,在訊問的時候,嫌疑犯說要喝水或者要煙抽,就是要招供的前兆。他們一定沒想到,才剛用硬話逼著我,我就嚇得要招了。
那人把一次性紙杯端了過來,我又突然道:“我不想喝了。麻煩你放在這邊吧。”
審訊時總有一個人唱白臉一個人唱紅臉,白臉負責施加壓力,紅臉則引誘被審訊的人的心理向他傾斜,最後,被審訊的人會在壓力下崩潰,或被略帶溫暖的關心打動。顯然,這個倒水的人,是唱紅臉的角色,為了扮好人,他忍住了拿水潑我的衝動,把紙杯放在桌上,道:“你還是個在校學生,就能做出這種事?”
我裝作一臉無辜狀,道:“我做了什麼事?”
“你他媽少裝蒜!”唱白臉的那家夥把桌子敲得咚咚響,道,“你昨天晚上在中山北路3667號頂樓開槍傷人,你還不承認?你他媽有膽做沒膽說,信不信老子扇你?”
我裝作一臉驚訝地道:“什麼?開槍傷人?您不是開玩笑吧?我還以為我是因為今天偷偷進了海底隧道,想去摸一摸那些海龜,才被警察叔叔抓起來的……怎麼會開槍傷人呢!”
唱白臉的人火冒三丈,衝過來就要履行那掌摑我的諾言,嚇得我像受驚的鵪鶉一樣,連連往椅子背上縮。被唱紅臉的那人拉住。他怒氣衝衝地坐下,罵道:“你小子還是個大學生,連他媽一點敢作敢當的素質都沒有!說,昨天晚上你都在做什麼?你再不說實話,我他媽……”
我顫抖著聲音、語無倫次地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昨天晚上和朋友,還有一個朋友的朋友,吃了晚飯,然後就逛街,就隨便晃晃,逛到很晚,長風公園附近,吃了個宵夜,後來朋友回學校了,他朋友也走了,我看到公園有個地方可以進去,就想去看看海龜。那個海底世界我去過,很喜歡裏麵的海龜,我試著拉門,竟然沒鎖,就進去換了衣服,摸海龜了……”
“少他媽和我扯淡!”那個唱白臉的家夥忍不住道,“你去那個水缸裏還不是因為你被我們追得沒地方跑了?”
我帶著哭腔道:“我真的沒有啊,我之前都在和朋友逛街,真的啊,你不信你去問他啊……”
唱紅臉的家夥突然在一旁道:“小夥子,你還是老老實實交代吧,唉,看你這麼年輕,我都替你可惜。我們已經在受害人身上的手機裏,發現他在受傷前和你通過短信,約你到好又多超市頂樓去,隨後他便在那裏受了槍傷,我們追蹤了你的手機號,就一路跟著,找到了你。你還有什麼可抵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