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些收起來吧。”
老人很給辛柳麵子,一聽這話便把拐杖給收回來了,顫巍巍地起身。
老人從懷了掏出一個疊得整整齊齊的帕子,“辛神醫,這是我那內人的醫藥費。這臭小子竟忘了這個,你先拿著,不夠,今天便先立下字據,以後我再慢慢還。
辛柳哪能真跟他計較這些,而且看老板的打扮也不是個富裕的,推脫了兩回,見老人執拗,才意思地收了幾文錢。
“辛神醫,這都是我和這個逆子的錯。他娘眼看著就不好,我腿也不利索,隻好讓這小子背著他娘求到您的跟前,”老人渾濁的眼包著幾滴淚,眨了眨又吞了回去,“她命不好,沒留下來,這都是我們的命。”
老人停頓了一下,拐杖指著仍舊跪著的男子,“隻不過這混小子脾氣暴躁衝動,竟敢傷了辛神醫。老頭我雖然沒念幾個書,但也是懂得些道理的,您救死扶傷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家小子非但沒有感激您,還傷了恩人,罪大惡極。今天,這小子敢大逆不道,我這個做爹的就替天行道,大義滅親,他就交給您了,該打的就打,該送官的就送官。”
辛夷認真地看著老人的臉色,他竟是認真的。
依照大晉律法,故意傷人者,關兩年。更何況他爹雖然在朝中掛了個閑職,卻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毆打朝廷命官,可是還要打八十大板的。看這男子瘦不拉幾的樣子,八十大板一下去,不死也要去半條命的。
辛夷看了看那男子,隻見他挺直了背低著頭任憑他們發落的樣子,身後的那幾個小孩雖然舍不得自己的爹,但都是抱著彼此不敢吭聲。
辛夷看向爹爹,辛柳和煦一笑,說:“你起來吧。”
男子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眼神一覽無餘。
辛柳:“我知道你因為你娘的死關心則亂才出手傷人,若是真的計較,我早就上報官府了,你還有機會跪在這裏麼?而且,你打傷了我,我也收了醫藥費了,已經兩清了。”
“您收的那才幾個錢,”老人瞪了兒子一眼,聲如洪鍾,“還不快給辛神醫道謝!”
男子一聽愧疚萬分,結結實實地磕了一個頭,“多謝神醫搭救我娘,多謝神醫大人有大量不與小人計較。”
辛柳把身後的辛夷拉了過來,讓男子起身,問他:“我不是讓你快些回鄉好生安頓你娘親麼?”
那些孩子見自己爹沒事了,一窩蜂地跑過來,站在爹爹的身後。
男子摸了摸自己孩子的頭,迥然一笑,“原本我也想快些安葬娘,但在路上遇上了我爹,我爹聽說了我幹的混賬事,便立馬提著我給您道歉來了。”
辛柳:“那你娘她?”
“神醫請勿擔心,陪我一同來的還有一名族人,有他看護著我那老婆子呢。”老人說。
辛柳知道他們村子離京城遠,在這停留的時間長了,屍身便要壞了,“道歉我接受了,這事情就算圓滿解決,你們還是快回去吧,免得耽誤了你們回鄉。”
老人也知辛柳擔心什麼,忙給辛柳道了謝。
那男子更是深深地給辛柳鞠了一躬。
走出濟世堂時,男子黑黝黝的臉上有一層紅色,羞的。
“爹,我把辛神醫的頭傷成那樣,他還不計較,真是個大好人啊。”
老人被兩個孩子扶著慢慢地往前走,聞言冷哼一聲,“人家辛神醫肚量大,我們卻不能做那白眼狼。”
“爹您的意思是?”
“我活了這麼久了,什麼事沒見識過。辛神醫開這濟世堂這麼多年,給我們這些窮人看了多少病啊,隻怕一些人早就看不慣了,”老人瞥了男子一眼,“以後你來京城做工時,記得來濟世堂門口走一走,看有誰在這故意撒潑耍賴的,別管他的,都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