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需要用到的課本和練習冊,池以歌隨意抽出一本來翻了兩下,上麵端正仔細地寫著上課時的筆記和例題,所需要記牢的重點被她拿筆在下麵化了一道道的波浪線。
可以看得出來,這是個聰明又努力的好孩子。
“那罐子裏的錢,甜甜攢了很久,她成績好,為了獎勵她,每次考到滿分,我都會給她兩塊錢,每一次她拿了,都高高興興地放進存錢罐裏,老是舍不得花。”老太太扶著門把手站在那兒,愴然地道,“是我和她媽對不住這孩子。”
“多好的娃娃呀,要是沒投在我們這種人家,這日子不知道能過得有多好。也許、也許就不會碰上這檔子事了……”蘇甜的外婆說著說著,眼淚就淌下來了。
季錚的視線落在女孩兒貼在牆壁上那些她和她外婆的合照上,照片裏,一老一小臉貼著臉,親昵地湊在一起,相比之下,她和她母親蘇嵐婷的合照就顯得格外得少,季錚將這些照片掃過一遍,也隻在角落裏看見了零星的兩張。
照片裏的蘇甜乖巧可愛,討人喜歡;而蘇嵐婷的笑臉,就被襯托得有些僵硬了。
季錚將目光從照片上收回,他問蘇甜的外婆,“麻煩能帶我們去您女兒的房間看看嗎?”
比起蘇甜,蘇嵐婷這個母親的屋子,就顯得舒適多了。
蘇甜外婆找到鑰匙給他們開了鎖,季錚把燈打開,單說房間的麵積,這間屋子就比蘇甜的起碼得有一倍,牆麵上掛著女人年輕時的藝術照,而擺在牆根的化妝桌上,則堆放著不少化妝品和護膚品,池以歌走過去看了看,擺在最外麵的那些東西裏,不乏一些有名的牌子貨。
“按照那家夜場的排班,蘇嵐婷這個月本來沒有那麼多排班的,可她自己向經理提出了申請,說是想能多賺點錢,好補貼家用,也能攢錢供以後孩子上學。”季錚把剛剛收到調查簡訊的手機放回兜裏,“經理同情她一個單親媽媽帶著孩子不容易,這就同意了。”
池以歌不禁問道:“這個想法有什麼不對嗎?”
“想法沒有不對,隻是你不覺得奇怪麼。這個一個心心念念惦記著自己孩子,寧可自己熬夜打拚也要為女兒攢錢的好母親,怎麼到了家裏,反倒沒那麼照顧女兒了。”季錚的手指撥弄了一下桌上的口紅,亮黑的口紅管在化妝桌上打了個轉,“這些東西和她掛在那兒的衣服加起來,都夠她值多少個夜班了。”
“更何況,她如果像她口中表現得那麼愛她的女兒,怎麼在她房間裏,連張和蘇甜一起的照片都找不出來?”
池以歌靜默了片刻,何止是沒有蘇甜的照片,這間屋子裏簡直連半點屬於蘇甜的痕跡都找不出來。就連在兩間房間裝飾時的用心程度上,都是天差地別。
季錚道:“還有,你就不覺得,這位母親,從一進警局開始,就表現得太悲觀了嗎。”
“難道悲觀也是錯的?”
“你有沒有注意到,蘇嵐婷一開始,就像外界重複了很多遍‘她的女兒沒了’,對於大多數的家長來說,這件事實在太過殘忍,一般很少有父母能接受這樣的假設,更別說是在連警方都沒有提出結果的當下,蘇嵐婷的結論,實在有些不正常。”
“我接觸過的兒童失蹤案裏,父母對孩子的擔憂往往會讓他們陷入一種驚慌恐懼的情緒裏,而對於那種不好的結果,他們會下意識的規避。而蘇嵐婷,她的反應,就像已經預知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與蘇甜外婆的反應截然不同。”
池以歌倒吸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蘇甜的失蹤,可能是蘇嵐婷做的?”
“這怎麼可能……”
蘇嵐婷、那是蘇甜的親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