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還是不相信。”她說著,朝蘇嵐婷笑了一下,渾不在意地道,“人老話都說了,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是甜甜的媽媽,怎麼可能是你對甜甜下的手。”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蘇嵐婷的表情:“……真做出那種事情,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了?”

“是啊。”蘇嵐婷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她的眼睛,隻聽見她低低地重複,“是連畜生都不如。”

蛋糕盒上的絲帶落在桌上,池以歌掀開蛋糕盒,裏麵是一個做得精致漂亮的巧克力蛋糕,上麵還立著一對生動形象的小人兒。

那是一對母女的形象,做母親的麵帶微笑,溫柔地牽著女兒的手,而她小小的女兒則快活地依偎在她的身旁,充滿信賴地仰頭看著自己的母親。

做得很像蘇嵐婷和蘇甜。

“呀,我是不是忘了跟你介紹了?”池以歌狀似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姓池,是一家甜品店的老板,這是蘇甜在我店裏訂的生日蛋糕,她來的時候跟我說,你帶她不容易,她的生日呢,就是你的受難日,所以特意讓我把蛋糕做成這個款式,想要向你表示感謝。”

蘇嵐婷勉強動了動唇角:“怪不得她前兩天回家晚了,還鬼鬼祟祟把存錢罐裏的錢都拿了出去,原來是去做這個。”

她一直以為,是蘇甜大了,也曉得物質了,才會拿錢出去,想買些她們這個年紀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

池以歌切了一塊蛋糕放在蛋糕盤上遞了過去,“嚐嚐吧,甜甜跟我說過,家裏情況不好,所以你們從來不買蛋糕吃。雖然她不在了,但我覺得,她會希望你能吃到它的。”

其實不是的。

蘇嵐婷覺得在她內心深處鎖了另一個人,這個人在她心底瘋狂地哭泣呐喊,引得她心口一陣陣地疼了起來。而現實中的她,隻是機械地端起女生遞過來的蛋糕,麻木地拿起勺子放進嘴裏,巧克力綿密香甜的口感頃刻間在她嘴裏化開。

蛋糕很甜,很好吃。蘇嵐婷想,要是蘇甜那孩子真能吃到,大概會很開心吧。

其實家裏說困難,倒也沒到連一塊小蛋糕都買不起的程度,她就是騙騙她,覺得小孩子,不好在這種地方慣,養得她嘴刁了,那時候問她要這兒要那兒的,煩得慌。

早知道……應該給那孩子一塊蛋糕的。

池以歌給她切完蛋糕,也不主動跟她講話,她靠在椅背上,戴了耳機,在跟什麼人語音。

蘇嵐婷聽見她用一種嬌氣的腔調和電話那頭的人講“哎呀,不用那麼麻煩,到時候別累著你,不用,在外邊葷的都吃膩了,想吃素一點的菜,好不好呀,媽~~”

她最後這聲“媽”的尾音拖得老長,顯然是在撒嬌,也不知那邊回了句什麼,哄得她連連笑起來。

站在外邊的宋鋒打了個寒顫,對季錚道:“怪不得你說,讓以歌進去更合適呢。”

別說猛打溫情牌,就衝這聲“媽”喊的,他們大老爺們也喊不出來這調調啊。

季錚道:“蘇甜的案子,無論蘇嵐婷是衝動作案還是有所設計,她終究不了解她所想偽造出來的犯罪分子在下手時的動機和需求,而她在動手後成功說服了自己,讓她自己相信,她這麼做是正確的選擇,這才通過了測謊。”

“蘇甜的屍體告訴我,她的母親對她並非完全沒有愛意,而我們所需要做的,就是利用她最後這份殘存的愧疚感,把事實真相挖掘出來。”

“還有……”

他側過頭去,認真地盯著宋鋒。

宋鋒以為他要說出什麼了不得的結論,忙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聽著,生怕漏掉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