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杯子太小,讓夙延庚忍不住“嘖”了一聲,顧氏已經端起一杯呈到他麵前,自己拿起了另一杯。

她伏在他膝頭上,雲鬢微斜,目光如水,像很多很多年前,夙延庚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隔著重欄花影,手中提著球杆,陪著冉貴妃打馬逑。

他在二樓的飛廊上走過,一低頭就看到她,她恰好回頭望過來,目光清亮,秀麗的眉眼間有一點猝不及防的羞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原本不喜歡青澀的少女,卻也在對視的那一刹那間心頭一跳。

夙延庚含笑接過了那杯酒,小臂順勢繞過了她的手,她微微斂了目光,從夙延庚的角度,隻能看到她膩白的肌膚上一點柔媚微羞的紅。

挽臂交頸,一飲空樽。

顧氏在他膝前伏下`身去,螓首枕在了他的腿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原本透紅的麵頰隻在頃刻之間就白了下去,纖細的臂環在他的腰後,手指有些微微的顫唞。

夙延庚笑著撫了撫她的麵頰,道:“笙笙,你再這樣求歡,本王可就忍不住了。”

話音未落,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痛楚就從他的小腹中轟然炸裂開來,宛如千萬把镔鐵利刃在五髒六腑中攪動,頃刻之間,密密麻麻的冷汗就從他額上凝結、滾落下來。

滴在頰上的水珠讓顧氏睜開了眼。

她麵色比紙還要白,完全失去了血色的肌膚幾近於透明,眼瞼微微地掀開,她吃力地轉了轉頭,讓在她上方的夙延庚的臉可以映入她的眼睛裏。

“我還以為,”她說起話來有些斷續,但依然固執地說出短而完整的句子:“您會為我,掉一回眼淚。”

她唇角稍稍牽動,像是個竭盡全力的笑容,道:“我隻有您了,您卻要娶妻了。貴妃娘娘送來的酒,我,怎麼舍得一個人喝,呢。”

夙延庚撫在她臉上的手指扣緊了。他想要怒吼,想要站起身來,想要把這個人從他的身上掀開,但在極度的疼痛裏,他連抬一根手指都覺得困難。

“你瘋了。”他隻說了短短的幾個字,血沫就從他鼻腔中嗆咳出來,男人的手臂微微移動,扣在了女郎纖細的脖頸上,“你是真的以為,我不會殺你……”

大團大團的血他腳下的地麵上沁開來,不是他的血,是伏在他膝上的女郎身下湧出的。

“是啊,我瘋了。”股間汩汩而下的鮮血,帶走了她小腹中最後一點溫度,她喉間卻發出幾近愉悅的笑聲,道:“您已經殺了我啊。”

“我是真的……”她定定地看著他因為痛苦而扭曲的俊美麵龐,喃喃地說了半句話,後半句卻沒有再說下去。

血開始從她的眼眶裏溢出來,柔軟如秋水的目光暗了下去,單薄的唇瓣微微翕合了一瞬,再也沒有人聽到她說了什麼。

二皇子夙延庚身死的消息引得京師一片嘩然。

大理寺卿揣摩上意,案卷給出的記錄是秦王因憂思過度而終,一麵掩飾了堂堂皇子被府中妾妃毒殺的醜聞,一麵就此洗清了夙延庚通敵謀國的罪名。

人死為大。

太子保持了沉默。

慶和帝看到了皇太子的退讓,下旨複夙延庚秦王爵,仍以親王禮下葬。

側妃顧氏的遺體被席子草草地裹了,就要丟到亂葬崗去,被提前得了顧瑟吩咐的歸騎親衛偷天換日帶了出來。

她衣帶中有一封短書,已經被血浸透了,凝成了黯黯的深紫色,幾乎與帛質的衣料融為一體,

她字跡娟秀,是與顧瑟七、八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