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待得天色將晚,命人去將他們屍身都收斂了,送回武當去吧。”

武當派雖同少林共執牛耳,門下弟子無數,可一次便損了十餘名三代弟子中的好手,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張無憚安排完,便去了宋青書休息的房間,卻見他目光呆滯,仰麵望著頭頂瓦片怔然不語。

張無憚歎道:“若我所料不錯,那人是日月教教主東方不敗,乃是世間有數的高手,武當弟子此番遭難,固然讓人歎惋,宋師哥卻不必這般自責。”

宋青書終於憋不住流下淚來,顫聲道:“我若是有你的修為,同六師叔一起並肩作戰,卻不會害得那麼多師弟喪身敵手……”

他們兩個這才是第二次見麵,上次見更是隻說了一句話,對彼此的觀感也都平平。

交淺言深,自是大為不妥,張無憚也知他此時心情極為低落,抓到個人就能絮絮叨叨念上兩天兩夜,在他的旁邊坐下,道:“你若是同六叔一起搏鬥,早就被那轎中之人兩針給刺死了。”

東方不敗對殷梨亭還是手下留情的,隻戳中了幾處大穴卻沒動死穴,但也任由手下四名轎夫屠殺武當弟子。張無憚至今也想不通為何東方不敗甚至也沒對他出手,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帶人撤走了。

說起這個來,連一臉生無可戀的宋青書也想不通了,強打起精神來,問道:“張公子先前可同東方不敗有朝過麵?”

張無憚搖了搖頭,自嘲道:“我同他沒見過麵不說,細說起來還有仇,幸而他並不知情。”

宋青書默然半晌,方道:“我原是心高氣傲之輩,今日見了張公子,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實是不該有人捧著,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這番話他早就想說了,既是出於張無憚救了他的感激,也有真心所言。還有些話他恥於說出口,張無忌這幾年武功突飛猛進,武當七俠說起來都是讚不絕口,宋青書危機感日益強盛,對他不自覺便有些敵視之意。

宋青書自小便是武當上下屬意的三代掌教大弟子,也一向對己要求嚴苛,隻盼事事做得盡善盡美。卻冷不丁冒出來了個張無忌,武學天賦上似是強壓了他一頭,如今他不過是仗著年長些,才能守住三代第一人的稱號,心中早就惶恐不勝了。

可看宋遠橋也一味讚揚張無忌的進步,還時時教導他當提攜師弟。宋青書有些疑問擔憂便不敢同他吐露,生怕再遭父親斥罵全無同門之情雲雲。

若非今日他親眼見識到了同張無憚的差距,又死了這般多的師弟,心灰意冷把往日爭強好勝之心都拋諸腦後了,這些話也斷斷說不出口的。

宋青書話一出口,便覺老大後悔,實是不該跟個並不相熟之人說這些,尤其此人還是張無忌的哥哥。他一抬眼卻見張無憚神色頗為玩味,竟好似在看他笑話。

宋青書臉上火辣辣一片,強撐著坐直身子,木著臉僵硬道:“是我失禮了。”

張無憚哈哈笑道:“宋師哥成日介胡思亂想這些事兒,如何定的下心神修煉武功和文課?你二人天賦本就在伯仲之間,若非你怕被無忌從身後趕上,如何會當真被他一步步逼到這等地步?”

“……”宋青書怔怔出神,想到自己被父親嗬斥武學上進境緩慢遲滯,還當真是他患得患失之後的事情。

武學講究戒驕戒躁,欲速而不達。他心中越是著急,便越靜不下心來,進境越緩慢,便越是著急,如此惡性循環,直到今日被張無憚一語說破。

他一張俊臉漲得通紅一片,半晌後方掙紮著從床上下來,鄭重道:“張公子此言,實是振聾發聵,宋青書在此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