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兄弟借裴家的勢與太子爭權,不想裴家攪到黨爭中,是有出於政治方麵的考慮,無法成為他作為一個父親是否偏心的證據,那麼這次毫不猶豫的把三公主許配給裴炎,讓二公主成為聯姻的唯一人選,就是很明顯的偏心了。
步長悠依舊無動於衷,她道:“或許你也不知道,母親說鄢王欠她一個人情,我想她可能使出了這個殺手鐧,鄢王不是偏心,隻是在還人情罷了,隻是不曉得這個人情跟你們裴家有什麼關係。”
裴蓁沒話說了。半晌道:“大人的世界真複雜。”然後端了茶,抿了兩口。
裴蓁比步長悠大兩歲,成了親,懷了身孕,是要做母親的人,可仍自認是小孩子。她喜歡做小孩子。小孩子有權利天真,不必時時刻刻聰明,不必權衡利弊妥協背負,怎麼開心怎麼來。所以她不琢磨,也不較真,琢磨和較真都是痛苦的開始,她想做個糊塗人。
步長悠一時無話,也端起茶盞抿了兩口。
裴蓁道:“你不是要繪圖麼,咱們去觀景樓吧,那地方高,視野好,還涼快。”
觀景樓建在西麋峰上,軟轎上不去,要徒步上山,步長悠想著她的身孕,問她行嗎,裴蓁笑:“我可是上山捉鳥下河摸魚的主兒,即便懷了身孕,照樣上山捉鳥下河摸魚,再說王醫囑咐過,不要久坐,多動對孩子好。”
西麋峰在梧桐齋後頭,倒是方便,棠梨和青檀各自給自己的主子撐著傘遮陽,一路說著話過去,倒也不覺得遠。
西麋峰上有小瀑布垂下來,落進下麵的醍湖中,醍湖三麵環低矮小山,種著楓樹和櫨樹,一麵是橫跨湖麵的重簷四方橋亭。一行人進到水邊,裴蓁瞧著岸邊還青翠的楓櫨,道:“這幾棵楓櫨長得倒不錯,就是太小,沒什麼看頭。東郊楓櫨嶺上有幾百年的老樹,九月份紅透,那才有看頭。”又跟步長悠道,“九月份我這肚子才六個月,還能出去跑,咱們一塊到楓櫨嶺去,讓裴炎護咱們去,那可熱鬧了。”
裴炎,又是裴炎,真無法想象嫁給他會是什麼情形。怎麼想,想他抱著自己啃麼?畫麵在腦子裏迅速形成,她突然笑了,無法想象,真有意②
過了山門,再上百十階就到頂了。頂上砌出一塊平台,四圍石欄,地方很大,宣王曾在這裏大宴過群臣,最左側就是那座四層高的觀景樓。作為離宮的最高點,站在樓上,能將整個離宮盡收眼底。步長悠很喜歡這裏,還卷過席子、薄衾和枕頭在這睡過覺。晚上風過,隻覺天地浩大。體驗是好的,隻可惜第二天早上人就受涼了,又是頭疼又是燒的,以後就不敢了。
山頂竟還有人,裴蓁一邁上台子就看到了,那行人也聽到了動靜,往道口看過來。
他們一見是裴蓁,就迎上來,幾個人在櫨樹下站定,互相行了禮。
裴蓁笑著打招呼:“剛在山下看到偃月姐姐和二公主,沒想到鄢春君和夫人、世子都在呢。”
鄢春君臉上堆起笑意,道了聲是:“母親近來憂思過度不思飲食,父王特準兒臣、臣媳和世子進來陪母親頑笑,母親覺得有些累,就讓二妹陪著下去了。”頓了頓,“夫人怎麼也到這麼高的地方來了?”
裴蓁道:“夏日炎炎,難免坐不住,就出來走走。”又對步長悠道,“公主,這位是鄢春君,公主的二哥,公主是不是還沒見過?”
第16章 小舅
鄢春君早看見步長悠了,笑:“原來是三妹,聽說父王已經下詔,準了妹妹和裴炎的婚事,妹妹大喜。”
步長悠見人少,對人的興趣濃厚,尤其見到生人,會一直忍不住看,好像要把這個人的生平過往全從他臉上看出來似的。
鄢春君跟她說話,她隻是點點頭,仍盯著他看。
鄢春君的夫人相氏見步長悠不說話,以為她是不想說,就把話從婚事上岔開,說起了裴蓁的身孕。
鄢春君也將目光調走,但沒多久就又調了回來。被人長久的盯著,是件挺令人不安的事兒。他怪道:“妹妹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他這麼一問,裴蓁和相氏都停了下來。
步長悠這才把目光收走,撿了她看出的最無關痛癢的一個點,道:“鄢春君和二公主長得真像。”
相氏笑得溫然:“說到像,妾看公主第一眼,就想起了太子,公主和太子也像。”
相氏這麼說,倒提醒了裴蓁,裴蓁回味過來,點頭稱是:“我一見她就覺得麵善,的確跟太子有些像,一看就是兄妹。”
鄢春君臉上的笑有意味不明的況味:“三妹不足月出生,宮裏流言紛紛,說三妹是祁王的女兒,加上後來祁夫人避世桐葉宮,流言更甚,我少不更事,也疑心過,總覺事出反常,必定有妖。不過如今見了麵,這疑心便徹底沒了,血緣這東西騙不了人。”
裴蓁愣了,就連相氏都愣了,隻有步長悠波瀾不驚,她淡淡道:“別說旁人疑心,我也正疑心呢,倘若我真是祁王的女兒,那倒簡單幹淨了。”
鄢春君見她一本正經的說大逆不道之言,笑了:“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