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清平寺到了。”
青檀和紫蘇聞言撩起車簾,從車廂中跳下來,然後將步長悠扶下來。
寺門前那棵老銀杏樹下站著兩排女尼,穿著藏青袍子,一臉肅穆。
護送大臣引步長悠上前,對為首的中年女尼道:“師太,這是文莊公主,奉詔前來修行的。”
中年女尼持珠行禮,道:“貧尼明空,乃本寺住持,詔書前日已到本寺,一切都安排好了,請公主入內吧。”
護送大臣頷首回禮,又回頭吩咐人將公主的行禮抬下來,完事後,他對步長悠道:“公主,那下臣就告退了。”
步長悠點點頭,他退行幾步,轉身回到隊伍中,騎上馬,隊伍轉向下山去了。
住持引步長悠進寺,監寺命人抬行禮。
清平寺殿宇高大,莊重肅穆,裏頭種滿銀杏,正是葉子黃時,滿眼熟透的顏彩。
住持邊引她往裏走,邊介紹清平寺的曆史。這寺建於何年月,禪房多少間,經書多少卷,經過多少次修繕,哪位夫人、哪位公主曾在這修行過……中間穿插著給她介紹路過的各種建築,這是天王殿,這是鍾樓,那是鼓樓,這是大雄寶殿,這是藏經樓,這是五觀堂,那是講堂院……最後她們一行人來到一道白牆前,牆上開了一道月洞門,監寺上前將門打開,住持說出了這道門就等於出了清平寺。
出去後,步長悠才知道這門外還接了一個小院子,住持又命人把院門打開。
步長悠進了院子後,一眼就看到了那棵棗樹。棗樹枝繁果盛,幾乎將半個院子都遮住了,感覺比寺門前的銀杏的年歲還要大。
住持說宣太後晚年一心向佛,時常到清平寺來,這院子是特意為她建的,樹也是那時種的。
宣太後是步長悠的曾祖。往上數三代的事,怎麼著也得有五、六十年了,是挺久了。
之後監寺跟她們交代了日常起居的雜事,青檀和紫蘇一一記下。
等都交代完了,住持領著眾人退出了院子。
住持退走後,三人將院子前前後後翻看一遍。到底是為太後建的,古樸之中見精巧,什麼都有,且都擦拭打掃過,窗明幾淨,倒不用她們忙活。
青檀和紫蘇將裝行李的箱子抬到正房,從箱子裏往外掏東西。步長悠打開院子正門,正門外有一棵棗樹,一條石階道,階上長滿青苔,蜿蜒伸向遠方,更遠處是雲霧繚繞的群山。
棗樹下有一副石頭打磨成的桌椅,她在方墩上坐下,這才發現八邊的石桌是個棋盤。
棋盤刻紋年深日久,有些模糊,但倘若有棋子,也能下。步長悠撫過那縱橫的刻紋,想起在這裏住過的老太後,大約這是她下棋的地方。不知道跟誰,是跟寺中的住持,還是跟自己?
青檀走出來,見她坐在石墩上,怕她涼,就拿了自己的舊衣裳疊成方塊,要給她墊著,步長悠說不用,站起來回到了院子裏去。
紫蘇正在打棗,見她回來,問餓不餓,步長悠說還行,紫蘇卻哀嚎,說她現在已經不行了,必須吃點東西。打完棗,又去後麵打水洗。棗又大又甜,味兒倒是不錯。
吃了棗,紫蘇還是餓,又想到監寺說寺裏過午不食,她就覺得頭皮發麻。這才頭一天,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青檀也怕步長悠挨不過去,就跟紫蘇到寺裏的五觀堂去。她們頭一天到這,應該可以破個例吧。
廚房裏廚姑說她做不了主,可以去問問典座,典座說她也做不了主,讓去問住持,住持說下不為例。青檀和紫蘇謝了她,又去五觀堂的廚房,廚姑給她們仨熬了粥,又熱了幾個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