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禮主要由裴家操辦,宮裏協助。
操辦完喪禮後,裴炎帶著孝,辭別父母和祖父,到雲中任職去了。
隨後,相城這邊也辭了丞相和長公主到鄴縣去了。
不過相城沒直接到任地去,而是出了琮安後,就把官牒給了李瑋,讓他帶著人先行到鄴縣去。他則改道去衛國,接步長悠。
他們這一別,別了三個多月。
但對於步長悠來說,這段日子沒那麼難熬。
從上一年相城的生辰過後,他倆因裴炎徹底弄崩,一直到十一月兩人在衛國雙雙受傷,這中間長達半年的時間,他們都沒認真溫存過。祁夫人離世後,兩人好過幾天,可隻是幾天。這幾天也不是每天在一塊,那中斷的依賴並未續上,所以分別後,她的思念並不強烈。
相城離開衛國,她反而鬆了口氣。
她需要時間整理自己,並且徹底接受自己即將成為別人妻子的這個事實。為此她在婆子和侍女的指點下,還買了幾本做妻子一定要看的書,但看完後,她覺得這幾本書不太適合自己,將其棄之如敝履。
書上得不到經驗,她決定從身邊出發。
身邊的幾個婆子都是有家的人。她一有時間,就聽她們講家長裏短。倘若那對琴師夫婦過來瞧她,她也會細心觀察他們夫妻。這就導致琴師和他的妻子感覺很奇怪,後來索性直接問她看什麼。結果聽了她的問題之後,又哈哈大笑,笑得步長悠麵紅耳赤。
琴師的妻子說其實沒那麼難,不用如臨大敵,成了親,自然而然什麼都會了。再說,她是頭一次做妻子,對方還是頭一次做丈夫呢,大家都是頭一次,誰還能笑話誰?
步長悠一聽,覺得也對。即便相城是個人精,可他也沒做過人的丈夫,道理再多,紙上談兵罷了,沒什麼可怕的。這麼一想,她就放下了心頭重擔,不再管這件事。
衛國比鄢國偏南,春天也來得早,二月下旬,已經花開滿園。琴師的妻子怕她一個人寂寞,就拉她出去踏春。
城外杏花開滿河岸,風一吹,花瓣就簌簌往河裏落,倘若有月的晚上去看,就是一幅鏡花水月圖,美極了。
為了這幅鏡花水月圖,弗告城有三日是不關城門的,所以這三日又叫杏花節。
其實步長悠住的院子裏也有杏花,花開得稠密,很有看頭,隻是跟城外的一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不過大巫有大巫的壯闊,小巫有小巫的風情。
晚上,步長悠看完了杏花,回房作畫,剛提起筆,忽然聽到一個侍女的尖叫聲,她忙擱下筆,出去看怎麼回事。
倆侍女抱成一團,驚恐的指著牆根邊上的兩棵杏花,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月光如水不需燈,步長悠提了裙子踏上草地,小心翼翼的撥開交錯的花枝。
花影拂牆,她沒看到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倒是在晃動的花影中看到了一個人影。
當人熟悉到一定程度,辨人就不需要看臉。縱然這地方全是花粉味,還是掩不住那股熟悉的香氣。
步長悠扶枝的手鬆了開來,花枝在眉梢晃了幾下。
相城伸手一把將她揪到跟前,一隻手鬆鬆的搭在她腰上,另一隻手去摸她的小腹:“傷好了嗎?”
她點點頭,將臉頰貼在他胸`前,道:“好多了,你呢?”
“我已經全好了。” 他攬住她,又問,“想我嗎?”
她用手扒住他的肩上,搖搖頭:“沒怎麼想。”
他很不樂意,將她推開,板著臉一副訓人的樣子:“怎麼回事,讓你反思三個月,一點進益沒有?”
步長悠也不生氣,她現在有功夫跟他耗了。她雙手圈住他的頸兒,借著月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