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事情沒有必要說給噶砑罕聽,就算他想做一個問題兒童,唐玄也沒有知無不言諄諄教誨的義務。
“原來所謂的巫師大人是一名修行者。”唐玄揚起手中的刀,“裝神弄鬼的騙一騙那些膽小的人也就罷了,如何能瞞過我這慧眼,這就叫做邪不勝正。”
唐玄忽然有一種高喊“為了正義”的衝動,然後像英勇的騎士一樣衝上去。
不過這惡趣味想想也就算了,如果那麼做的話,他自己都會覺得很白癡很丟臉。
“就算你能躲過一劫,那麼他們呢。”噶砑罕的下巴揚起,看著摩爾營地的方向,鬼魂們已經穿過拒馬,看上去立刻就會衝進營地當中,而摩爾的騎兵正在收縮後退,顯然知道這些東西無法抵擋。
唐玄歪著頭看著噶砑罕不說話,眼睛上下翻動,注視傻瓜的態度表露無遺。
噶砑罕也覺得自己站在那等著對方回答而人家隻是不屑的看著自己這場麵很尷尬很沒有麵子,所以他隻好再問。
“難道你要看著摩爾族人死光?”
滅族這種事噶砑罕做了不止一次,雖然那些部族沒有摩爾族這種規模,但是他覺得,隻要慢慢殺,總會殺光的,而且也不一定趕盡殺絕,當對方跪地乞降的時候事情就算有了結果。
指揮鬼軍雖然看上去相當好用,但是對噶砑罕來說也是一種負擔,這數千鬼魂的攻擊是維係不了太久的,不然何必還要讓族人拋頭灑血的四處征戰。
唐玄慢悠悠的說道:“草原上不隻是鐵勒一個部族,當然也不會隻有你這一個巫師,如果連你的這招都對付不了,那還敢於和你們作對的摩爾人就是白癡,而他們的巫師也應該撒泡尿淹死自己。”
對於這一點唐玄很有自信,雖然他看得出終日躲在帳篷裏的老嫗不是修行者,但既然懂得傳送的方法,又神神叨叨的會預言,而且下毒的本事也不錯,這樣的巫師要是連噶砑罕的一次攻擊都對付不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這時鬼魂大軍已經衝進了摩爾的營地,麵目猙獰的張牙舞爪,而一直在後退的摩爾騎兵忽然站定,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恐懼,盡管乍一開始的時候有些驚慌,畢竟草原人對死者是有著相當的敬畏的。
但那時有一個聲音響起,於是他們的心變得安定,有條不紊的聽從那個聲音的指揮,全軍後退,而族人們早已經先行退後了。
直到巫師的聲音再次響起,摩爾人發現已經退無可退,全族的人收縮到營地大約四分之一的範圍,而他們的麵前正是越來越近的鬼魂。
噶砑罕眯著眼睛,他等著觀賞,看那不血腥但趣味十足的屠戮。
被鬼魂殺死的人身上不會有傷口,通常連七竅都不會有血流出,因為鬼軍傷害的本來就不是他們的身體,而是撕碎他們的靈魂。
噶砑罕最喜歡那樣的場景,遍地都是不起的死人,但若不是看他們臉上痛苦的表情,會以為他們隻是睡著了,噶砑罕覺得,這是一種相當具有美感和情調的死法,而對於造成這一切的他來說,會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高明的樂手。
演奏死亡之音的樂手。
但是今天這位音樂家隻能失望了,因為他的曲子剛剛起頭,就被另一個聲音粗暴的蓋過壓製,就像嘎嘎叫的鵝突然被捏住了脖子。
猶如誦經一樣的聲音在摩爾營地上空響起,每一個字都讓人聽不懂,而每一個音又仿佛充滿力量,在那低沉的詠唱聲中,鬼軍大亂,倉皇猶如見到了老鼠的貓。
轉身欲原路返回的鬼魂和那些四散奔逃的同伴們發現了同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出不去了,他們被困在摩爾營地當中,並且他們的行動越來越困難,雖然他們沒有知覺,發不出聲音,但是恐懼的情緒還是被很容易的散發了出來。
噶砑罕的臉色終於變了,這禦鬼之術修煉起來非常困難,這麼多年以來,他也不過是收服了這幾千相當低級的鬼兵,如果有什麼損失,那一定會讓他心痛得流出血來。
由於距離太遠,噶砑罕聽不到營地裏回響著的摩爾巫師的聲音,當然,就算是距離夠近,他也未必聽得到,因為那完全取決於老嫗的意念。
但是,很快,心中默念法決的噶砑罕就發現鬼兵們對自己的命令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