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搖了搖頭,故意幽幽歎了口氣。
到了醫館,小喬叫道:“可有郎中在?”
沈情低聲問:“你說,我們把商遇扔在這裏,他不會有事吧?”
小喬道:“我們還要用他,怎麼會讓他出事呢?”
“萬一……有人來殺他滅口?”
小喬笑眯眯道:“怎麼會呢,那麼多佘蘭族人,劫獄還是很容易的。”
老郎中慢悠悠走出來:“何事?”
小喬道:“請先生給她瞧瞧脖子。”
老郎中湊近一瞧,道:“到後堂來,趴下。”
沈情跟著他到了後堂,郎中拉上了簾子,隔開了她跟小喬。
小喬就在外間坐了下來。
老郎中手勁可比小喬大多了,每回都精準的落在她最疼的地方使勁揉,沈情感覺自己就是一頭任人宰割的豬,她捶著床嗷嗷慘叫著。
在她一聲聲慘叫時,縣衙那邊敲響了鍾:“有人劫獄!!”
過了沒多久,一個長臉漢子提著藥包進來了。
他說:“今夜事多啊。”
“嗯。”小喬點頭,“你鄰居呢?”
長臉漢子說:“我鬧了點熱鬧,他們都到縣衙大牢趕熱鬧去了,那群佘蘭族人各個強悍,想來我鄰居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吧。”
小喬道:“那就好。你今晚出港?”
“是,往北走。”長臉漢子說,“需要我給您帶什麼口信嗎?”
小喬笑道:“不必,我隻是回鄉探親,探完親就會回家,不必捎口信了。”
這晚,崖州碼頭有船離開,向北而去。
那邊縣衙亂作一團,破天荒的上演了一場劫獄大戲,最後都不知到底有幾波人馬卷入其中,待人被劫走,那邊散了,這才有人也急匆匆乘船離港,往北追去。
月亮掛在山頭時,一隊奔喪的,抬著倆棺材,一邊撒紙錢,一邊往南走。
隊伍後麵跟著兩個披麻戴孝的人,許是悲傷過度,都一身病氣,蒼白著嘴唇,相互攙扶著走在隊伍後麵。
他們緩慢地翻過山,趟過波光粼粼的小河,來到了崖州。
沈情躺在搖搖晃晃的棺木中,睜著眼,眼前一抹黑。
她枕著雙手,想:“這也算死過一回了。”
小喬不愧是個仵作,恐怕也隻有他能想出這種逃過追殺的點子。
他先讓暗二故意透出風聲,引佘蘭族人劫獄,將沈非和聖恭侯的眼線引到縣衙,接著讓暗二乘船北上。
等眼線們大罵上當,追著暗二離港後,他讓在醫館養傷的暗四暗六備了棺材,請了些做白事的,付了些錢兩,抬著她跟自己,南下進崖州了。
沈情自嘲一笑。
總以為自己會在真相水落石出後衣錦還鄉,祭拜父母,卻不料,她如今是躺在棺材裏,‘死’回家鄉的。
唯一一個拿得出手的,能讓她稱得上是‘衣錦還鄉’的,可能隻有小喬了。
之前,她是無論如何沒想過,有朝一日她還鄉時,身邊帶的人,是昭懿太子。
不管怎麼說,有了昭懿太子陪她回鄉,是坐高頭大馬八抬大轎回,還是躺著棺材,已經不重要了。
沈情閉上眼睛,在晃動中,漸漸睡了過去。
外頭,哭喪的灑了一把紙錢,拖著長腔開始唱:“金銀開道,小鬼莫擋——天爺仁慈,兒女歸鄉——”
跟在隊伍後麵的暗四和暗六臉色都不是很好。
他們相互扶著,默默看了對方一眼,無聲歎息。
暗六說:“這是第三次了吧……”
暗四:“……嗯,第三次了。”
這是小喬,第三次躺進棺材裏。
暗四又道:“我覺得……喬大人,一定長壽。”
暗六:“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