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拉倒吧。”還是那個在看書的說:“我當時打聽過了,那個老鼠當時傻吃孽睡,根本就沒有其他的活動,肥得不行,癡態盡顯,根本沒有我們宿舍一枝花鼠中朱麗葉靈氣四射好嗎!”
“……”
塞德裏克咳了一下:“什麼宿舍一枝花鼠中朱麗葉啊,瞎編什麼呢。”
“可你這老鼠是真的眉清目秀。”人家說:“放在老鼠堆裏絕對是一隻萬人迷鼠——要不改明兒咱就試試?”
“去去去。”
塞德裏克製止了這個大膽的想法:“我這個倉鼠跟老鼠不一樣的,要被欺負的,而且老鼠身上指不定有什麼細菌呢,不行啊。”
他很認真地說:“誰敢拿走我會翻臉的。”
勇敢保護了愛寵的少年帥氣至極,夏洛特拍著大腿都覺得自己當初瞎了狗眼怎麼就看上了別人。塞德裏克的威脅的確也有用,之後也沒人用他的心頭愛鼠開玩笑了。
日子就這麼磨到了三強爭霸賽的臨賽前一晚上,塞德裏克有點睡不著,帶著夏洛鼠上了學校天文台。
這地方夏洛特很熟,之前還在跟赫敏一起聊天來著。
“我真的……有點迷茫。”
少年坐在那兒,將倉鼠放在腿上:“無論是有關於三強爭霸賽,還是有關於……你。”
倉鼠趴在他腿上,豆大的眼睛聽他說話。
少年笑了起來。
“我其實沒想到自己會成為三強爭霸賽的選手,因為在我看來,比我合適的勇士有太多了。”
塞德裏克的確是學校裏最為風度翩翩的赫奇帕奇,但是論戰鬥力和其他綜合水平,少年任為自己並不足以背負全校的期望。
“所以當救世主出現的時候,我其實鬆了口氣。”
更感謝波特出現方式的迥異。
塞德裏克處在一個占據道德優勢的地位,以至於他隻要說一些漂亮話就能夠得到很多讚美。人們說他寬容大度,又說他彬彬有禮,還說他英勇無畏。
“不是的,我其實也不高興波特出現,但看到他替我擋了不少雷而感到一些輕鬆——我其實對波特也沒有特別好,但在別人眼裏都被誇大了。至於英勇無畏,更不是了。”
他說。
“我也很擔心在三強爭霸賽裏倒黴,然後不能完整地回家——我們家可就我一個。”
倉鼠發出了“噗”的一聲,塞德裏克也笑了起來。
“我自己心態也很複雜,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帶著這種混亂的想法走不了多久。但是我現在竟然真的走到了決賽前,這真是我從來沒想過的事。”
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
“如果,如果在之前就被淘汰,那也就算了——我想我是沒有遺憾的。可是到了決賽,我突然又想贏。”
無論如何,拚盡全力,拿到獎杯。
“我想贏。”
憑著一種純粹的勝負心,又或者因為背負著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的希望,抑或是想要為自己之前的心態而贖罪。
用勝利贖罪有點奇怪,但大抵是一種因為犯了錯,所以要更努力的原因。
“但我又覺得,如果別人知道了我帶著這種想法,會不會認為我沒有這個資格舉起獎杯?”
塞德裏克說。
“看起來寬宏的少年其實心裏也有很多自己的計較,竟然因為比自己小的救世主成為了被人嘲諷的對象感到一點輕鬆——或許我甚至連代表赫奇帕奇都沒有資格……”
小倉鼠一直在搖頭,塞德裏克笑了起來,摸摸它的腦袋。
“可你一直站在我這邊的,不是嗎?”
就在此時,風中有笑聲。
少年一驚,立刻站起來,順手把倉鼠塞進口袋,回頭才看到後麵站著的白發蒼蒼的校長。鄧布利多穿著他標誌性的紫色星月長袍,腦袋上的尖帽子也在,一副要來做研究的樣子。
塞德裏克有點窘迫,不知道自己剛剛的話被聽到了多少,整張臉如同西紅柿。
“鄧……鄧布利多校長……”
他尷尬到渾身僵硬:“那個,我,我不知道您在……很抱歉打擾您……”
“不不不,我完全沒覺得被打擾,相反我很高興自己能聽到這些——看起來你壓力大不是空穴來風,對著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傾訴看來真的很有效。”
鄧布利多這麼說,塞德裏克的臉更紅了:“不,不是的……”
但倉鼠的腦袋這個時候露了出來,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鄧布利多大笑了起來。
“慌什麼呢,塞德裏克。”他問:“你覺得我會因為你的坦誠而責怪你嗎?不,我怎麼會呢。我如同自己所說的,很高興你能說這些話。”
老者緩緩走了過來,坐在塞德裏克身旁,示意他坐下。
“能夠麵對自己的心魔,又或者說自己難以跨越的障礙其實是很困難的一件事。之所以人生這麼艱難,大部分是因為無法麵對自己不能控製的現世——但我想,這也是一種樂趣所在。”
鄧布利多的話讓塞德裏克也很意外:“為什麼?”
少年在發現自己的內心竟然有那些想法時,感到了無與倫比的羞愧。
他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父母的言傳身教,老師的諄諄教導,都不是讓他嫉妒和幸災樂禍的。
“這就是自然。”
鄧布利多說:“這就是人類。”
他抬起手心,手掌中浮現了一股小小的氣流:“人本身就不純粹,孩子。從生到死,從嬰孩到成人再到老朽,每一個階段要麵對的東西千變萬化,隨時都有可能顛覆你的認知——對這個世界的,以及對自己的。”
小朋友會有一個秩序期來應對自己無法掌握世界的惶恐,青少年也會在成人前有一段叛逆期來見證幼鳥離巢的成長,成年人的鬥爭異常殘酷,等到老了也未必能夠獲得平靜祥和。
“人之所以珍貴,就是因為不同時期的自己麵對不同階段的事情,或者不同時期的自己麵對同一件事,以及同一時期的自己麵對不同的事,會有不同的反應。”
鄧布利多說:“年輕的我也會認為自己對於其他人的妒忌和競爭心態非常差勁,中年時期的我視為理所當然,而現在的我,隻覺得這種心態很有趣,也很好。”
人就是在合作和競爭中生存的,看似對立的東西其實在很多時候有著一個宏觀的統一。
“比如你和哈利看起來的確是競爭,但你們兩個的競爭最後能讓你們都意識到自己不足的地方從而加以改進——這就是最大的意義。”鄧布利多摸了摸胡子:“而你能夠意識到自己的心態不太好,說明你已經超越了自我,從本我開始進行反思——這是件多麼值得慶幸的事?”
鄧布利多甚至不再擔心塞德裏克今後的生活。
“有著這種反思的心態,我相信你能夠勝任任何嚴苛的工作,因為你的態度,讓你能夠脫穎而出,贏得最終的勝利。”
他拍了拍塞德的肩膀:“我相信你不會辜負我的希望。”
少年像是放寬了心,但鄧布利多又跟他說起了別的。
“今天聊著聊著,我就忍不住想起了我的一個朋友。”鄧布利多說:“我有個朋友,放棄了製造魔法石,然後打算迎來自己的死亡了。”
“尼可·勒梅?”塞德裏克說:“那,那也太可惜了吧?”
這其實不是最近的事情,但鄧布利多提了起來:“為什麼?覺得他死去的話會造成魔法界的很大損失?”
“……”
少年點頭:“很多人肯定希望他活下去。”
“或許是這樣,但他已經很坦蕩地迎接死神了。”鄧布利多說:“我最後跟他一次長談,他與我說,他很滿意自己的人生,沒有遺憾。”
鄧布利多站了起來。
“我相信他過得很圓滿。”
倉鼠有點不高興。
塞德裏克以為夏洛特吹風凍著了,捂在手裏過了一會兒,她才又滾了一圈。小倉鼠爬回自己的籠子,狀態不佳,讓塞德裏克有點擔心。
他本不打算把小倉鼠帶在身上了,但小倉鼠還是鑽了進去,順便還抱著一個大腰果。
就不能不在口袋裏吃東西嗎。
潔癖少年有點炸毛,忍了半天忍了下來,帶著口袋裏的小姐姐一起入場。
第三場是闖關遊戲。
塞德裏克並不希望自己獲得幫助,夏洛特也就不幫他——她一隻老鼠現在也幫不了他,就一直吃吃吃,也不知道塞德裏克哪裏來得這個想法。
少年差點被擊飛一次,所幸躲過,沒有被袖扣保護。等到三番兩次地躲避了危險後,他最終在獎杯旁看到了精疲力竭的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