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頭。紀千羽冷冰冰地抬頭對視過去,眼中像是帶著冷冽的冰霜,一字一句都說得平靜又凶狠。

“采訪傅遇風的這些記者,是你安排的?”她挺直地站著,高傲地昂著頭,看向少年的眼神裏全是輕蔑,“你玩的這些都是別人玩剩下的,真是又惡劣又愚蠢,和你一貫的自作聰明小混賬形象不符啊,路加。”

被人扼住喉嚨的少年在一開始的錯愕之後,就重新歸於平靜,眼下正怡然自得地看著聲色俱厲的紀千羽,對於她的提問,隻是漫不經心地勾唇。

“方法能被代代流傳下來,自然證明了它的生命力與可行性。況且這個結果究竟如何,我並不關心,就算是傅遇風贏了,也跟我沒什麼關係——”

“畢竟我隻喜歡看獵物被困在籠子裏,垂死掙紮的樣子。”

他說這番話時,唇邊仍然是帶著笑的,骨節分明手卻閑庭信步般抬起,精確地扼住了紀千羽的喉嚨。紀千羽抓著他頭發的手指捏緊,他也好整以暇地,將喉嚨扼得更加用力。

紀千羽慢慢感覺到近乎窒息的難耐,手下攥得越發狠,幾乎要將人的頭骨一並拽下來。眼睛中的冰冷與不屑毫無膽怯與消減,更沒有絲毫妥協。康尼一直低眉斂目地站在一邊,不多時後抬起眼,意有所指地向兩人鞠了個躬。

“還請小姐和少爺友好相處,不要任性,不要為先生帶來困擾。”

那個老不死的。紀千羽冷淡地嗤笑一聲,與路加在相互的逼視中同時慢慢放開手。視線的交纏在空中碰撞出激烈的火星,兩人在那一刻都心知肚明——

對方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命。

那個所謂的父親還活著,是她至今還沒能弄死路加的唯一原因,真讓人遺憾。紀千羽雙臂交疊環胸站好,看向康尼,眼中厲色一閃而過。

“因為一個沒有赴的約,康尼,你大概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她在被帶往看/守/所之前,除了隱晦的知會傅遇風之外,曾給康尼打過一個電話。而那一次,直到她隔天清晨被保釋出去,康尼也沒有如約前來。

她知道康尼不是她這邊的人,當時心裏也未必報著多大的期待,隻是他究竟因何背叛,總要徹底弄個明白。

對於她的質詢,康尼沒有正麵回應,隻是又朝她鞠了個躬,禮儀無可挑剔:“恕難奉告,小姐,不過幸好您如今依舊平安無事,感謝神明庇佑。”

神明個屁,漫天神明沒保她平安也不佑她小命,在淩晨一點的寒夜裏找到她的,是個自顧不暇卻溫暖了她的男人。紀千羽垂眸,而後很快抬眼,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

“所以果然是你主子搞得鬼,別人哪來的這種本事,拍到我在藍調打工時的樣子,神不知鬼不覺監控看不到地溜進我的畫室,甚至將你本來早該擺平的嚴屹等人又挑起來對付我。”

“別人果然都沒這份本事,也沒這份惡毒。”

康尼臉上的微笑不變,對她的話隻有彬彬有禮的沉默回應。路加稍稍揚起眉,感到十分有趣地看著她,藍眼睛裏興味盎然,轉眸間仿若有暗光流動。

“最了解彼此的果然是自己的敵人,狄安娜。”他抬手捏住紀千羽的下巴,稍稍抬起她的臉,被她快準狠地捏住手腕用力一掰,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輕笑著轉而摸了摸她的頭頂。

“不過想來也不難猜,你哪裏值得別人處心積慮地對付呢。”

他說得輕描淡寫,唇畔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弧度,在她耳邊微啞著嗓音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