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有愧於我,今天我救了你的兒子有恩於你。這杯咖啡,你受不受?”

紀秋馥閉著眼睛,褐色的咖啡在臉上狼狽地蜿蜒流下。她的眉睫顫唞了一下,拿紙巾簡單地抹了一下臉,慢慢地笑了起來。

“剛說有三分像我,現在看來,倒有□□分像了。”她睜開眼睛,淡淡地說,端起咖啡好整以暇地又喝了一口。紀千羽死死地盯著她看,紀秋馥看著她,忽而開口問她。

“你恨我?”

紀千羽僵了一下,定定地看著她,慢慢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恨呢?”紀秋馥歪著頭探究地看了她一會兒,一針見血地問,“是恨我當年拋棄了你?還是恨我間接毀了你的男人?”

不等紀千羽回答,紀秋馥忽而伸出手來,溫和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她的眉目十足柔和,眼中芒澤也來得親切,紀千羽微不可查地顫唞了一下,聽見紀秋馥雲淡風輕地開口對她說話。

“不管你恨的究竟是哪一點……”紀秋馥歪了下頭,笑得燦爛又寡淡,“歸根結底來說,都是你自己太沒用了啊,傻姑娘。”

紀千羽的瞳孔驟然縮緊,聽見紀秋馥看著她,無動於衷地繼續:“陰差陽錯幫了小雜種這件事情,我自然不會放過他,該處理的東西自己都會處理。但就你的事來看,就算我不賣給他那把刀,他早晚也會有其他辦法害到你頭上——因為你不夠強。”

“你要是夠強,別人打你一巴掌,你就切斷他的手。別人哪裏害了你,你千倍萬倍還回去。至於當初我撇下你自己走的時候,你沒有留住我,也有你自己的原因,不是嗎?”

不是,不是!紀千羽咬著牙看著她,紀秋馥微笑著和她對視,手還摸著她的頭發沒有放下來,悠悠地問她:“不然呢,你要怎麼樣,我間接害了你男人,你隻潑我杯咖啡就夠了嗎?一刀插過來才對啊。你沒有刀嗎?來,我給你。”

一把刀被紀秋馥隨手甩到身前,紀千羽垂目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地抬起頭看她,沒有動彈。紀秋馥笑了,收回手站起身,優雅地朝她點了點頭。

“看,你連這個都做不到,就別談什麼報仇了。過去的事不會再來,要是真想替你男人出口氣,就把小雜種踢出去,把溫斯特家族奪回來。你也曾經是高高在上的第一繼承人,讓一個小雜種爬到自己頭上,還害了你最在乎的人,甘心嗎?不甘心就去搶吧。什麼東西都一樣,握在自己手裏才安全。”

她說完這番話,沒有再看紀千羽,自顧自起身離開。紀千羽看著她的動作沉默片刻,在她離去時忽而出聲問她。

“冒昧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她說,看著紀秋馥的背影,聲音來得很低沉。

“你當年走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帶上我一起?”

紀秋馥的動作因為她的問題而頓了片刻,而後轉過頭,溫柔地看了她一眼。

“因為對我來說,你也是我一段恥辱經曆的證明,狄安娜。”她對紀千羽輕柔地笑著,而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紀千羽獨自坐在原地,對著桌上滾到一邊的咖啡,無聲垂下了眸,抬手摸了下眼角。

一滴眼淚也沒有流。

她從h市回到自己的城市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凜冽的夜晚降臨,紀千羽衣服穿得淡薄,衣擺被風鼓起,凜風刮在臉上如刀割麵。她下了計程車,迷茫地抬頭看了一會兒,康複中心的燈徹夜亮著,在夜色中矗立著冷峻的安寧。

她低下頭,慢慢地走了進去。

傅遇風的病房她隻來過一次,身體卻像有意識般,徑直朝著病房的方向走了過去。離得近了些突然聽到病房裏傳來嘈雜的喧囂聲,紀千羽愣了愣,抬眸看了眼病房號,猶豫了一下,悄悄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