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至終,他都不曾在任何人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這些緝查司的人又是怎麼這麼快找到自己的?
這樣想著,他便開了口:“……未知徐統領可否告知在下,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
“你的算計本沒有錯。”薛海搖搖頭,“可惜早在一開始陛下就計劃好了一切。你也不過是推動計劃完成的棋子之一。”
現在塵埃落定,棋子自然也要被清理。
“……陛下?”青年臉色一變,連聲音都因急切而失常,“弘武帝沒有死?”
“若是陛下不死,那些跳梁小醜又怎麼敢出來跳反?北元又怎麼敢趁火打劫?不將所有魑魅魍魎盡數吸引出來——”
薛海臉色不變,一連串反問出口。
“……陛下又該等到何時,才能將這些內憂外患一舉掃除,徹底澄清宇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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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向前推移幾天。
漠北,皇帝遇刺當晚,平陽關外。
黃昏時分,一支大軍正在草原上急速行進,肅殺的氣勢驚動晚歸的飛鳥紛紛遠避,很快這支軍隊就在玉門關外不遠處隱蔽下來。
看士兵們身上那明顯帶著草原部落風格的鎧甲,這分明便是那支據說已經遠遁數百裏的北元大軍。
夜色漸深,北方秋夜的寒風道道如刀,許多士兵肩頭甚至已經結起一層薄霜。一道人影通過重重嚴密防衛的檢驗,終於來到了中軍所在,見到了這支軍隊的主帥,北元右賢王屠奢。
“報!右賢王大人,平陽關內最新傳來的情報。計劃一切順利,魏國皇帝已經遇刺身亡。”
來人聲音壓低,將細作傳來的帛書遞了上去。
坐在桌案後的右賢王屠奢一下子站起,急切地將之展開:“好,好,太好了!”
他身材高大魁梧,膚色呈現淡淡的古銅色,臉上像許多北元男子留著絡腮胡,滿頭發絲紮成小辮,站起身來時,整天營帳裏都充滿了壓迫至極的氣勢。
看著手中這份消息,屠奢心中激動萬分,他終於等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而且這機會還是他自己千方百計創造的。
下首的幾位心腹同樣知道右賢王屠奢的計劃,此時便對視一眼,紛紛笑了起來。大讚右賢王英明。
屠奢當機立斷下定決心:“傳令下去,大軍開拔,突襲平陽關!”
默默潛伏的北元軍隊如漆黑的潮水般湧動起來,屠奢望著遠去的先鋒軍背影,幻想著踏破平陽、攻下大魏的美好未來,一時意氣風發。
“這次我一定要證明給族中那些老家夥看看,哪怕身上有著一半魏人血統,我屠奢才是繼承王位的不二人選!”
……
“陛下,您怎麼確定這次來的一定會是北元右賢王屠奢?”
同一時間,平陽關內,藺無為終究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開口問道。
楚肆不答反問:“你對北元的情況了解多少?”
“這個我知道的不多。北元的前身是漠北異族,過去數百年,這些異族都是各自為戰,聽說經常互相搶奪牛羊和人口。直到二十年前,北元第一任大單於崛起,不但統一了漠北諸部,還仿照我們中原建國立製……”
說到這裏,藺無為也難免感歎起來。
“那位大單於倒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倘若不是他重病纏身,英年早逝,隻怕如今的大魏早就不存在了。”
楚肆點點頭說道:“不錯。隻可惜他的繼位者,如今的匈奴單於,卻沒有這樣的能力和魄力……”
十年前北元南侵,大魏割地賠款和親甚至送上太子作為人質,終於求得和解。
而狠狠在大魏身上宰了一刀的匈奴單於似乎領悟到了什麼,漸漸開始沉迷於來自南國的各種奢侈享受,時不時找魏國勒索一番,原本的雄心在十年如一日的安逸生活中消泯,早已經忘記了當初想要侵吞中原的壯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