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行川透過後視鏡,看見了時棲眼罩上的大字:朕不能看見,忍不住無聲地笑了。
宮行川怎麼會不知道時棲想要什麼呢?
那是他們的小羽毛啊。
汽車在沿海公路上平穩地行駛著,時棲的呼吸由氣惱的急促逐漸轉為平穩,聽上去真的睡著了。
宮行川也趁著停車等火車通過的間隙,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陳晗和何嵐同時發來消息:準備好了。
宮行川又看了後視鏡一眼。
他的小棲蜷縮在後排,又白又尖的下巴藏在高領毛衣的領口裏,像是高中剛畢業的少年。
時棲身上總縈繞著矛盾的欲色。
既成熟又純真。
火車通過,信號燈發出了綠色的光芒,宮行川再次踩下油門。
他帶著時棲去找他們的小羽毛了。
第七十七章 小棲,我等不及了
醞釀了一下午的雨在車靠近教堂時,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時棲伴著雨聲醒來,在一片漆黑中,坐直了身體。
他迷迷糊糊地問:“到家了嗎?”
宮行川握住了時棲的手,帶他下車。
教堂外已經鋪滿了玫瑰花,何嵐抱著氣球匆匆跑過。
時棲還沒反應過來,打著哈欠往前走了兩步,踩到草地上的時候,微微一愣。
家裏不是這樣的。
他仰起頭,聞到風裏有海的味道。
他們還在臨市。
時棲一把拽掉眼罩,就算是晦暗不明的天光也變得刺眼起來。
宮行川把他帶進了教堂。
那些光又透過彩色玻璃,來到時棲身旁。
他曾經想要的一切,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眼前。
而陪在時棲身邊的,還是那個陪他一起構造夢中婚禮的宮行川。
時棲忽然慌亂起來,拚命思考著今天是幾月幾日——他要把這個日子永永遠遠地記下來。
可是越是想要記起的事情,越是想不起來。
而且宮行川開口了:“小棲,我沒有忘。”
潔白的羽毛伴隨男人的話從教堂的頂棚上飄落,窗外似乎透進了更多的光,他仰起頭,瞧見了最璀璨的星光。
那是他離開宮行川以後,再也沒看見的光。
耀眼溫暖,它又回到了他身旁。
一片羽毛落在宮行川的肩頭,仿若歇腳的鳥。
時棲心跳如擂鼓。
雨其實還在下。
時棲的心中也有一場雨,溫暖的雨滴滋潤著他幹涸的心田,讓他從虛無縹緲的幻想中掙脫出來,確確實實地站在有宮行川的大地上。
人生的道路上,有人順順遂遂,有人一路坎坷。
時棲大概屬於後者。
但他還是幸運,因為每次跌倒後,宮行川都會把他從滿是泥濘的坑底拉起來。
宮行川不嫌棄他的狼狽,不嫌棄他滿身的傷痕。
宮行川要與他共度餘生。
塵埃落定,宮行川從口袋裏拿出了戒指。
簡潔的指環,沒有任何繁雜的花紋,隻有名字的縮寫淺淺地刻在內環。
“既然已經領了證……”男人拉起時棲冰涼的手指,捏著把玩,“就戴上吧。”
他原以為叔叔會學電視上那一套,深情地說出誓言,誰知宮行川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不由鬱悶地蜷蜷手指:“就這樣?”
宮行川直接把戒指套上了他的無名指。
“我等不及了。”男人說話的時候,眼底燃著熠熠的光,“三年了,時棲。我真的等不及了。”
等不及結束這場婚禮,等不及走到有時棲的未來裏去。
他眼角湧出一滴淚,也牽起了叔叔的手,顫唞著把戒指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