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時棲猛地轉身,嗓音裏蘊含著顯而易見的慌亂。
宮行川微微蹙眉:“時棲。”
“別過來……”他垂下頭,低聲下氣地懇求,“叔叔,我求求你別過來。”
臨市的雨又重新落在了宮行川的身上,寒風一吹,讓他的五髒六腑都湧出了寒意。
時棲也遍體生寒,他望著麵前的夫婦,幹澀的嗓子發出了短促的歎息。
他問:“你們來做什麼?”
時向國和丁欣佝僂著身子,因為打不開一樓的門禁,畏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時棲都快認不出他們了。
曾經,時向國還能耀武揚威地將拳頭落在他身上,逼他離開宮行川。丁欣也曾舉起鋒利的匕首,在自己的脖子邊上來回劃動。
時棲把他們當成人生路上的兩座越不過去的大山,如今看來,他們不過是世間最普通的中年夫婦之一。
有什麼好怕的呢?
他冰冷的手腳漸漸有了溫度:“我上次離開的時候沒說清楚嗎?你們別想再從我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丁欣聞言,臉色劇變,上前一步,像是要和時棲爭吵,卻被時向國硬是拉住了。
時向國難得沒有喝酒,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夾克外套,拘謹地走到時棲麵前:“我們不要別的,就想要點贍養費。隻要你給了錢,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來煩你。”
說完,像是怕他不信,補充道:“也絕不會再在網上發任何對你不利的視頻。”
“對我不利?”時棲失笑,“你們還覺得那段視頻對我不利嗎?”
時向國自然也看見了輿論的後續發展,眼底閃過一道不甘的光芒。
他比岑今還不甘心。
岑今的失敗在於沒有徹底打敗競爭對手時棲,而時向國和丁欣的失敗在於……他們終究讓時棲回到了宮行川身邊。
他們藏起來的那個肮髒的秘密,就快要暴露在天光之下了。
但是時向國冷靜地思考了一番,覺得時棲從小性格懦弱,如果他們主動示弱,打感情牌,說不定一家人還能坐下來好好說話。
如果能和一個前途無量的明星維持關係,未來的錢隻會多,不會少。
時向國的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卻不知道時棲已經不是以前的時棲了。
“時棲,你看,你現在已經結了婚,我和你媽媽就算再不想你和宮行川在一起,也沒有辦法了,不是嗎?”時向國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拽著丁欣的手腕。
丁欣低著頭,垂在身側的手狠狠地顫唞,似乎下一秒就要衝到時棲身邊,對他拳打腳踢。
“咱們還是一家人,你還是我們的孩子。”時向國越說,越是覺得自己說得有理,“我們把你從小養到大,有多不容易,你不會忘了吧?”
“你媽沒工作,我的腿不行,要是你不幫幫爸爸媽媽,那爸爸媽媽真的活不下去了……”
時棲抓著玫瑰的手指尖紮進了一根刺。
十指連心,他卻察覺不到痛。
因為時向國的話擊垮了他心底最後一點點對家的期盼。
是啊。
時向國和丁欣沒法工作,家裏沒錢,就逼著他去夜總會釣金主。
釣到了,又嫌棄他髒。
他是髒,可有人不嫌棄。
時棲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讓初春凜冽的風洗滌胸膛,然後狠狠地將代表幸福的玫瑰花全部砸在了時向國的臉上。
暗紅色的花瓣轟然散落,在昏暗的燈光下,下了一場暗帶芬芳的雨。
時棲含淚笑道:“那你們怎麼不去死啊?”
這是丁欣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