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路上,方之平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皇上帶他去慈寧宮, 肯定是因為太後要見他, 未來丈母娘想看看女婿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讓方之平沒想到的是,慈寧宮裏除了有太後坐鎮以外,還有靖嘉和靖懿長公主在, 兩人圍著太後左右分開坐在兩邊。
行禮賜座之後,方之平半個屁股坐在繡墩上, 聽對麵的丈母娘問話。
太後還是頭一次見小女兒定下來的夫婿, 當然之前皇帝拿過來的畫像不能算,比起靖嘉來, 倒是方之平的眉眼更為柔和些, 隻不過鼻梁和臉頰棱角突出,這才淡化了那幾分柔和, 免去了男生女相的尷尬。
“聽說你已經從定安侯府搬出來了?”太後道。
既然靖嘉開始對這人上心了, 她就不得不關注方之平跟定安侯府那些人的關係了,不能和當初靖懿嫁人的時候一樣, 隻想著長興侯府人都有出息, 世子之位又早早的定下了, 不會有紛爭,但卻忘了婆媳妯娌之間那些彎彎繞,生生能惱死個人, 再加上大女婿還是個孝子, 這裏麵的事兒就複雜了, 雖然靖懿自己能撐起來,但是也整天應付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也夠讓人煩心了。
“臣已經搬出來兩個月了。”方之平老老實實的答道,在太後這樣的能後宮贏家麵前,方之平自知自己的那點心思還不夠看的,還是老實一點好。
“沒有個女主人,狀元府總不能你親自打理吧?”靖懿問道,跟太後的和藹不同,靖懿可謂是嚴肅的很,麵容和語氣裏都透著一股子的威嚴,給人以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感覺。
靖嘉隔著太後給姐姐使眼色,問這個幹嘛,她自是知道方之平同他母親感情好,那也是人之常情,不是說好了就見見他這個人嗎。
“臣自然是沒這個能耐,母親代臣打理家事。”方之平語氣不軟不硬的回道,他娘親幫他代理家事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這事兒他又沒對外瞞著,靖懿長公主怎麼會不清楚,別說是娶公主,就是娶仙女,也沒有把自個兒親娘拋在一邊的道理。
“說起來,定安侯夫人也出身書香門第,你讀書這麼好,該是隨了你母親。”太後把話岔過去,她也沒料到靖懿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問,凡是有點骨氣的男人都不會為了尚主就疏遠自己的母親,方之平的回道也在預料之內,更何況定安侯夫人是個性子軟的,她主要擔心的還是定安侯府的老夫人和世子夫人,再說今天也隻是探探情況罷了,靖懿那個語氣就跟責問人家一樣,哪能不生氣。
方之平本來是怕太後跟靖懿長公主是一個意思,至於靖嘉,他知道對方不是那樣的人,太後這一開口,他就知道剛剛隻是靖懿長公主的意思了,那就好,長公主管天管地,還管不到妹夫家裏去。
“臣的啟蒙老師便是母親,至今字跡還跟母親有一兩分相像。”
這是在說母子兩人感情深厚了,女兒惹得禍,當母親的就得來收拾,不然就會害了另一個女兒。
“能教出一位狀元來,看來的確有幾分才氣,是個好的。”太後讚道,“改日哀家再請他過來坐坐。”
方之平長舒了一口氣,有太後這句話在,別說是老祖宗了就是靖懿長公主也不能再往他娘親身上潑任何髒水。
“謝臣代母親寫謝過太後誇獎。”方之平鄭重其事的跪下謝恩,真不是他膝蓋軟,而是要實實在在的把太後這話給砸牢了。
建業帝一直坐在一旁喝茶看戲,這會兒忍不住一笑,母後這麼大年紀了可能也沒見過這麼順著杆子往上爬的人。
眼看剛剛那篇總算是翻過去了,靖嘉可不想讓長姐再繼續盤問自個兒未婚夫,趕緊道:“上次你送過來的檸檬片,母後和皇姐也嚐了,我那些都被她們分刮沒了,不知道你那裏還有沒有?”
沒有也得有啊好不容易從來都沒開口問他要個東西的未婚妻張嘴了,他他哪能不應下。
哪怕是對著靖懿長公主那張喪著的臉,他也能笑嗬嗬的,“明兒,臣就讓魏兄幫忙稍捎過來一罐。”沒什麼比未婚妻向著他更高興的樂趣。
明擺著靖嘉這是給方之平做臉呢,也是怕自己再給他鬧不愉快,靖懿心裏能舒服才怪了呢,不過既然母後和靖嘉都表明了態度,她也不能再難為方之平了。
她和方之平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按理來說是難為不著他,但是一想到他一個沒落候府的次子娶的皇家的嫡出的公主,她嫡親的妹妹,靖懿這心裏就不舒服了,雖說安康(之前的二公主)的夫婿還不如方之平呢,雖然也是狀元,可是他家裏之間就是個普通的鄉紳之間家,連個九品的芝麻官都沒有,但靖嘉和安康不一樣,安康雖然有才名,但她的身份跟靖嘉根本就不能比,有皇兄和母後在,靖嘉怎麼能嫁進一個已經沒落的家族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