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挑撿的買家老頭正舉著一個黃銅小佛像眯著眼細瞧,聽了這話也笑了。
“小夥子,話可不能這麼說,玩這個的,拚的就是眼光,智力,能耐,你要是心裏有譜兒,眼光獨到,還是能買到好東西的……”
這一行裏的水深,可無論是撿漏還是打眼,都是買賣自願,講究個起手無回,吃虧認栽,十幾塊換來幾十萬,有眼不識金鑲玉白白把巨財放過的,多的是,可這不就是樂趣所在麼?
“就是,有本事的,掙得來金山銀山,沒眼光的,還是趁早回家歇著……老爺子,您真有眼光,這個東西可是好物件,還是我家老頭當年去西南下鄉的時候從老鄉家裏收來的。這都放了三十多年了,今年這不是攤子上沒多少貨了麼,才擺出來的麼。”
小販刺打李東的同時也不忘記捧一把自己的生意。
姚琅看了眼那個佛像,也沒吱聲,就走過了那家攤子,倒是在鄰近的攤子上停了下來。
這一溜大都是金屬物件,方才那個攤子上擺的都是佛像香爐小鼎之類,而姚琅麵前的攤子,在年代上檔次就低了一大截。
被那兩個隨手就嘲諷了的李東摸摸鼻子,默然跟在小老板身後,決定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還是沉默是金的好。
姚琅拿起了一個白色帶蓋水杯,看著像瓷器,可敲起來又像是金屬製的,在華炎朝沒見過……
站在身後的李東視線微斜,姚大少您小的時候沒用過塘瓷杯?那上頭還有生產大隊先進小隊的紅字呢!
姚琅又拿起一麵鐵皮圓鏡,鏡子背麵是幅喜鵲圖,正麵的鏡子大概因為時間久遠,稍微有些模糊了,但即使是這樣,要是放在華炎朝,這種程度的圓鏡,價值都能值上百兩銀子了。而在這異世,就這麼隨隨便便地擺在地攤上,攤主開價三塊……
李東歪了歪嘴,姚大小您這是腫麼了,拿那個三十年前的破鏡子做什麼?那玩意兒怎麼也不可能是古董的好吧?懷舊不是這麼個懷法啊!呃,算了,沉默是金……
姚琅又拎起一個銅座鍾,這座鍾的造型是條胖魚,肚子中間嵌著玻璃表盤,底座做成海底水草的模樣,算是挺別致的外形。
姚琅目光微閃,掂了掂就放下了。
“這個要多少?”
坐在小馬紮上的攤主身子沒動,眼皮都沒抬,忙著玩手機遊戲。
“鏡子三塊,鍾三十,杯子一律五塊!”
他這些東西又不像別家攤位,還能蒙一下當古董賣,都是三十年前的老舊貨,能有人要就不錯了,掙一點是一點,反正也都是回收站那兒當廢品收來的。
看到小老板掏出了一百塊買了三個座鍾,李東的神情是懵逼的。
身為助理,拎包提東西是他的本職呀喂!
五千大洋買來的運動背包裏沉沉地墜著價值九十塊的座鍾,李東的心情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小老板終於離開了地攤區,開始往字畫區走了。
姚琅逛完了一家字畫店,走出來的時候腳步都是輕快的。
身為大家公子,書畫都是必修課,四如公子在同輩中出類撥萃,書畫作品受追捧,可大家公子小姐,誰也不是靠這個吃飯的,送出去的,都是親朋好友之間應和往來,就算是姚琅跟家族鬧翻,也沒缺過銀子,尚輪不到賣手藝為生……
所以到了異世,姚琅心裏還是略有點沒底兒的。
不過看了方才那家掛的畫作,又隨機問了價錢,此時姚琅的心情,就如同天氣,一片晴朗。
字畫店掛在外頭展示的,當然不會是稀世珍品,比如五百年以上的名家大作什麼的,不過近現代名家的小品還是有的,價格從幾幹到幾十萬不等。
姚琅根據那些畫作的水準,謙虛地判斷了下,覺得自己就算是沒有姚寶才這個土豪爹的供養,應該也是不愁生活的。
李東跟在後頭,好像也恍然大悟了。
“哦,姚少,你是打算弄幾張像樣的回去,掛在金樽居?”
名人字畫古董什麼的,最能提升逼格了。
原來賈叔掛的那些畫可都是銅版仿的。
姚琅微微一笑,又邁步進了一家,“你猜得不準,但也差不多。”
半個小時後,離開字畫區,懷裏抱著長紙卷的李東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一張紙要二百,還有更貴的一張一幹塊!
搶錢啊!
而更玄幻的是,姚大少居然給買了它十好幾張,甚至還買了一千塊那種的兩張!
“姚少,咱還逛麼?”
李東有點可憐兮兮地問,背上是死沉的廢銅爛鐵,懷裏抱的是老舊發黃的紙卷。他真怕這位大少一時興起,再看上什麼奇葩東西。
“不逛了,去那裏把鍾表修一下就回去。”
姚琅的手指向市場角落裏的一家小店,門臉小得隻能容一個人進去,外頭的玻璃門上貼著修理鍾表四個大字。
李東要暈了。
姚大少還跟這幾樣幹上了是咋地?
現在別說這不值錢的銅座鍾,就是那西洋奢侈品牌的鑲鑽石英鍾,姚老板家裏又不是沒有,姚大少怎麼就稀罕起這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