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察覺,心裏便惶惑起來。

可是夫子不看她,她連討個主意都沒有路道。因為之前曾經提起過,她總覺得腳下懸著踮不著地。暗地裏猶疑,麵上卻要裝作從容。才發現他們帝王家的家事真的太複雜,她參合得不情不願,卻又因為他的緣故掙脫不出來。

她笑了笑,“我一切都聽夫子的安排。”

慕容琤這才回過眼,似乎有些漫不經心,“大兄做壽,沒有不出席的道理,屆時我和二兄一道來。”

話音才落,前院大門上進來三個人,著右衽,戴漆籠冠,手裏執著拂塵,是宮內當值的宦官。為首的快步上前長揖,“奴婢給列位殿下見禮!中宮從禦道過來了,殿下們快快迎接吧!”

這一驚非同小可,諸王麵麵相覷,忙肅容出門接駕。

慕容珩由不得汗涔涔的,王妃被人捉奸在床,擺到哪裏都是駭人的大新聞。消息這麼快便傳入鄴宮,傳進了拓拔皇後的耳朵裏。他知道母親向來嫌他軟弱,這趟終於把事情鬧大了。他自覺臉上無光,簡直羞愧欲死。

拓拔皇後輕車簡從,到底不光鮮,驚動的人自然越少越好。進門摘了風帽,臉上神色也不大好看。

眾人行了禮,慕容琮上去攙扶,一頭道,“母親怎麼來了?有懿旨傳兒子們進宮就是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我聽見這消息,哪裏還坐得住!”皇後進了堂內落座,打量二王一眼道,“人呢?眼下怎麼處置?”

慕容珩半是愁苦半是委屈,先頭驚魂未定,現在見了母親就再也忍不住了,咚的一聲跪在皇後麵前,伏首抽泣著,“奸/夫淫/婦都叫我殺了,這會子王矻在後園子裏收屍。是兒不孝,出了這樣的醜事驚動母親,兒罪業深重。”

皇後凝眉瞪著他,暗裏也鬱結,緩了半天才道,“正月底進宮就不成話,我原說要找你問個明白,前陣子六郎的事一耽擱就忘了,誰知道鬧得這麼個結局。外頭怎麼議論?咱們慕容家幾百年的大族,到你這裏臉麵都丟盡了!我是念佛的人,本來人死債消,可那賤人委實可恨。好好的王妃不做,偏愛偷人,天生的賊骨頭脾氣!這是打我們慕容氏的臉呐,這下子可怎麼好?”

慕容琤在一旁寬慰著,“阿娘看開些,事情出都出了,吩咐經手的人看緊嘴巴就是了。園子裏的老板和夥計知道得太多,一並下獄,或殺或流放再作定奪。沒有人往外宣揚,這事尚且還能捂住。”

慕容琮哼道,“那兩個狗男女既然要好,塞在一口棺材裏算完。我傳令下去,等天黑再叫往出運。廣寧王府對外宣稱王妃暴斃,能遮掩一時是一時,實在瞞不住就聽天由命吧!橫豎石蘭的名聲也叫那淫/婦毀得差不多了,索性到了那地步,也沒什麼可回避的。就叫他們戳脊梁骨去,忍得一時,過去了也就太平了。”

皇後正惱悶,聽了大王的話更來氣,“這是熬過一時就能作罷的麼?一輩子不光彩,想想都叫人窩火。”邊說邊調過視線來,在彌生身上溜溜轉了一圈,“我看隻有盡快覓了好人家的女郎,風風光光迎娶過門。紅事蓋過白事,這晦氣才能抵消過去。”

慕容琤不言聲,心頭卻狠狠跳了下。他什麼都算到了,也知道這個走向是必然,可是皇後果然動了念頭,他又難免後悔起來。他看著彌生,這是他的孩子,帶在身邊一心一意等她長大。等著等著自己失了魂,僅有的愛人的能力通通用在她身上。如果真有一天要把她拱手讓人,大概要掏出他的整副心肝給她做陪嫁了。

可是他分明憋得胸口生疼,回答仍舊是按照設定有條不紊的進行的。做小伏低的應,“阿娘說得是,再選妃,定是要慎之又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