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伊稚邪最後說的那句話,陳嬌覺得他應該打錯算盤了。陳嬌覺得劉徹或許會因為她身陷匈奴而命人私下接觸匈奴使節,利用邦交談判盡量滿足匈奴的物欲要求來解救她,可是如果匈奴真的得寸進尺用她威脅劉徹退兵或者試圖用她牽製漢軍,那麽伊稚邪就太看得起她了。
陳嬌絕不懷疑劉徹會為了踏平匈奴而舍棄自己,對他來說江山鞏固,萬代無疆才是最重要的,比起他的江山,她真是太不值一提了。雖然深感嘲諷,但從一個天子的角度來說,陳嬌能了解,也能夠理解。
陳嬌坐下來出了一會神,難得身邊沒有任何人,她緩緩從披風下取出一把匕首,從刀鞘中抽了出來,鋒芒畢現,銀光如練,正是衛青的匕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看著這把匕首陳嬌自己也有些茫然,如果伊稚邪拿她去威脅劉徹退兵失敗,或者匈奴戰敗脅迫她讓漢軍退讓,到那個時候陳嬌或許真的會用到這把匕首……
“皇後陛下,有客人要見您。”匈奴侍女無聲無息的走進來,在門口低聲說。
陳嬌慢慢的收起匕首起身來到外室,她看著不遠處剛走進大帳的女子,微微怔住。
她們在相互審視。
“南宮姐姐。”陳嬌看著眼前美艷的女子輕輕喚了一聲,她險些就認不出她了。
來人確實是當年的南宮公主,如今的匈奴大閼氏。
南宮並沒有像那些匈奴女子一樣結辮束發,她的發髻高高梳起,插著六支鴿子血一樣殷紅的石榴寶石製成的精致發簪,黃金耳墜製成十分精巧奢華的造型,項上也是工藝繁複的嵌寶石金飾。這樣的一身極其奢侈的首飾通常會給人累贅和庸俗的感覺,可是偏偏在她身上就是難掩的驚艷。
長長的睫毛,精致又略微翹起的鼻尖,艷紅而唇線分明的嘴唇,她高高揚起的下巴,慵懶高傲的眼神,逐漸西斜的陽光把空氣中的粉塵變成一片金色,她站在那裏,美得驚艷,卻也給陳嬌一種悲涼的感覺。
“這裏沒有漢宮的南宮公主,這裏隻有匈奴的大閼氏。”
其實南宮的容貌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變得是她的氣質。當年溫柔婉約的南宮已經徹底的消失了,站在陳嬌麵前的是匈奴最有權柄的女人,是猶如一隻梧桐上高貴的孔雀,俯瞰著腳下一切的匈奴大閼氏。
陳嬌嗤的一聲笑了,輕嘆著點頭:“是,這裏隻有南宮大閼氏。”
多年未見,南宮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陳嬌,那個曾經跋扈漂亮的小姑娘如今已經長成了姿容絕代的美人,她的容貌與幼時有很大的不同,但南宮認得出,因為陳嬌驕傲端貴的氣質沒有改變。
南宮在心底微微感慨,沒變,其實也是變了。同樣是高貴,她如今卻不需要任何華美貴重的首飾,精致艷麗的服飾來襯托和凸顯,她更不必高高揚起下頜用不屑睥睨的神情來突出自己的驕傲。她現在的高貴和雍容,驕傲與優雅全部融進的她的骨血,是舉手投足間的沖和淡定,是顧盼頷首間的雍容大度,是一種再也不需要任何襯托就讓人心甘情願臣服的高貴。
和光同塵又卓立塵俗,就是現在的陳嬌。
“等了這麽多年,終於有機會再次與你相見了,阿嬌。”南宮開口,不見笑顏。
“大閼氏很早就在謀劃與我見麵嗎?其實在兩國休戰時,大閼氏若想回故國探訪親人,必定也不是難事。”陳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