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話?”
她想了想,放下書,輕輕點頭。
“蘇二公子離開,楚楚你看起來像是鬆了口氣。”
——三少一向敏銳。
“‘蘇二公子’?你不再假惺惺的喚他‘大哥’了?”
“自從我將嚴大人暫存在我爹那裏的書信交給蘇二公子,他對稱呼便再沒計較過。”
——恐怕不隻是不計較稱呼。
三少放下茶碗,娓娓道來,“如果楚楚你願意我們幾個以兄弟相稱,自然遵從妻主大人的意思。蘇二公子生父嚴大人為官清廉剛正,在朝中極有人望。暴病身故,同僚皆扼腕歎息。嚴大人與我爹也曾私交甚密,生前曾將一卷書劄交予我爹,拜托他將來轉送於其子蘇暮靄。”
她盯住三少。
蕭炵三個女兒,再加上一個血統更“尊貴”的蕭楚,未來的驚天動地的奪嫡大戰完全可以預見。這場爭鬥,二蘇必定會攪進去,連帶和鎮國公蘇家親近的陸家,辛家,與相府蘇家結盟的莫家,唯獨淩家一直奉行“明哲保身”的中立觀望態度,所以嚴大人在自知不得善終之際,將寫有隱秘舊事的書劄交給淩家人保管,稱得上深思熟慮,萬無一失的明智之舉。
“沒了孩子,楚楚你一定忌恨蘇二公子吧。”
“身為孩子的父親,明知危險卻不告知於我,我的忌恨不正當麼?”她聲音極冷。
“可是,你們似乎又迅速和好了。”
她再次盯住三少,隻可惜對方的目光牢牢鎖在她身上,連一絲一毫的遲疑都不曾有。
她輕歎一聲,“我是真心愛蘇暮靄。不論他是否完全甘願嫁我,婚後,磨合數月,我覺得我得到了對方的回應。隻是摔坐在地,孩子便煙消雲散,我知道即使沒有此事,孩子也很難留住。”
她低下頭,略略哽咽,“我怪他瞞而未報,隻因為,我以為我誠心以待,必能得到他的回應,可其實不然。這些天,我一直在反複思量,我對他有多好,他又如何對我,他期間又是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縱然他有不得已,可他也不該這麼對我。或許,他的確也愛我,隻是他更重視他母親而已。”
一時屋內一片寂靜。
幾分鍾後,她終於抬頭,眼眶微紅,“與他決裂我舍不得,但這些日子為粉飾太平,我就如哽骨在喉,卻還要與他如尋常日子那般時刻親近,心下卻百感交集。那些助眠藥丸,幫了大忙,我隻求每天清醒時間越少越好,不必強迫自己理清誰是誰非。”
她攥緊衣擺,“而且,我也為斤斤計較彼此付出,日漸懦弱的自己,感到羞恥。”
又是一陣寂靜。
“感情沒辦法控製。越是在乎才越會計算得失。”三少扶額,“尤其是咱們這樣的幾個家族,好好的姻緣和情意,夾雜了太多利益,終歸變了味道。我就是厭倦這個,才選中凝凝。隻可惜,注定的東西逃也逃不掉。”
三少換個姿勢坐好,“新春進宮赴宴一事,前因後果我大概比你知道的還多些。
“我爹官居吏部侍郎,很早便在蘇毅蘇大學士兼吏部尚書手下辦差。楚楚你要知道,淩家在探聽家事閑話時,比其他人多些便利。”三少言畢,淺淺一笑。
“蘇大學士與側夫嚴大人感情甚篤,嚴大人常常在衙門門口迎到妻子一同回家。蘇二公子自小備受寵愛。甚至,莫南轍大人氣不過,主動上書申請調往外任,帶了蘇暮徵公子離開京城。”
她不由瞪大眼睛。
“這些你不知道?”三少微有驚訝,轉念一想,又迅速釋然,“也難怪,楚楚幼年一直隨父親坐鎮西疆,居於楚城,這些往事確實知之甚少。
“男女之間若存愛意,連彼此對望的眼神都不同尋常。”三少特地一頓,“恕我多嘴,楚楚你和蘇二公子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