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

她是久經風浪的人,既然議定章程,也發泄了自己的怒火,便把此事拋開,走去看了看水明,安慰她一會,水明隻是啜泣不休,怪自己連累了姑娘和賈府翻臉,黛玉被她哭得不耐煩起來,直言道,“怎麼了,他就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又怎麼,笑話,存著肮髒心思你還當他比你高貴麼,別人的事我管不了,我自己的人難道看著你受苦?放心,她能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咱們誰也不比誰敢玩命。她敢拿這事挾製我,明兒我就拉你到順天府告狀。她既然奈何不了我,你又有什麼錯,你的命比那個人值錢多了,護不了誰我也得護你,你就放心吧。”

她這話說得大聲了些,門口一個人影哎呀了一聲,黛玉轉頭一看,卻是寶玉,頓時尷尬起來,寶玉滿臉無奈,苦笑道,“你這個滿嘴市井話兒的女無賴,從哪兒學的這一車放賴耍潑的絕活啊!”

黛玉見寶玉並無算賬的意思,也放鬆下來,又拍拍水明示意紫鵑把她帶下去,起身也苦笑道,“大家都和和氣氣的,我耍潑做什麼?方才我要是不耍潑起來,還在那斯斯文文的,二舅母就能叫人捆了水明下去,那她還能活命?”

寶玉斂容不語,黛玉便道,“越性說穿了,喪期中夫妻行人倫之事都不能的,更何況是這樣的醜事。二舅舅若是被人參上一本,那就鬧大了。隻是為了把這事遮掩下來就要委屈我的人,我真不服。寶玉,這件事是珠大哥和二舅母處置得不當,不怨我,我也得保我的人。”

寶玉終於道,“我也不是怪你,大哥是有不是,隻是你也過了些。”

是有不是?也過了些?怎麼她被打了左臉還得站在那請人來打右臉?黛玉不好答話,隻得笑而不語,寶玉歎口氣,又換了笑臉上來道,“我娘在房裏哭呢,你也別氣啦。哎呀,一家人這是什麼事啊。”

聽得寶玉口氣裏還是有些不滿,明知他是王夫人的兒子,自然會有所偏向,黛玉忍不住也有些不忿,醞釀了一下,眼淚連珠掉下,寶玉大慌,上前手足無措道,“你怎麼也哭啦!哎呀,我不是有意的……瞧我,本來還是為了寬慰你才來的……”

黛玉心中一暖,知道其實寶玉心裏還是偏著她,便收淚道,“眼淚誰不會流,隻是有的人流出來,有的人流在心裏罷了。好啦,我沒事的,你安心寬慰你哥哥嫂嫂去吧。”說著噗嗤一聲笑出來,寶玉才寬了心,恨恨道,“為難的隻是我!你自然沒事了,現下要怎麼做才好。”說著嗟歎不已。

這話裏大有深意,黛玉心中一動,有些甜又有些心酸,她卻不好答話,歎口氣岔開話題道,“你成日裏這樣遊蕩,到底也不是個事,有什麼打算?”

寶玉臉上流露出厭惡之色,好一會兒才勉強答道,“連你也和我說這話了!”黛玉冷笑道,“你也該醒醒了,我是個外客,家裏和你們賈家也不差多少,饒是如此,故意的撒潑才能保下我貼身大丫環。你的晴雯芳官要是易地而處,你能保得住他們麼?一句話都不許你說的。若你做了官再試試?你娘也不好動得你的房裏人,這世上最可靠的不是別人,是你自己!自己不愛好,將來誰也幫不了你。”

寶玉顯然被觸動了一會,黛玉本來還有話問他,然自忖不是時候,便按下話頭,恰好探春來了,也是一個心思來開解黛玉的,她雖然不好說得嫡母嫡兄的不是,然而話裏話外的意思誰都聽得到,寶玉有些不適,不多時起身走了。黛玉實感探春之情,為她打算起來,這話要是傳到別人耳朵裏去,對她大是不利,握住探春的手誠心道,“我這屋裏隻有我信得過的幾個人,婆子們一律不許進院子,在我這裏這些話還好講講,到別處千萬小心,你我親姐妹一樣的,日後有什麼不開心的,你就到我這裏來。我在一日,你就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