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的,聽說你在揚州時病了幾場,說是心中牽念,問你可還習慣京中氣候,又請你好好休息。”

黛玉聽了點頭笑道,“還算他有心。”賈敏又告訴她一些前院的熱鬧,黛玉聽來聽去,男丁中都沒有寶玉的名字,不由好奇道,“寶玉怎麼沒來麼?”

賈敏看她一眼,微笑道,“聽說是連日來身上不好,今天就不過來了。也怪可憐的,我們這裏這麼熱鬧,想來他在家裏卻是冷冷清清的了。”

黛玉點頭不語,手裏把玩著自胤祥那裏換來的荷包,賈敏拿過來看了看,笑道,“好出色的手藝,我見怡貝勒也配著一個,倒像是一對的。”

黛玉方要答話,想起自己送給寶玉的那個荷包,一時間竟不知走神到哪裏去了,半晌才收攝心神,輕輕道,“這是我做的不錯,怡貝勒倒是珍重,想來一年來也沒被什麼女孩兒瞧了去,否則早就流行開了。統共……也就做了這兩個。”

女兒小聚迎春傳喜訊

三月初一,一早就有太監到林家把儀仗鋪設起來,今天是過聘禮的大日子,卻沒有黛玉什麼事。她如常起床梳洗了,坐在窗前發呆。隻有王熙鳳因為身上沒有誥命,可以進來陪著她說話。

如今黛玉即將嫁入天家,身份不同於以往,熙鳳自然不像之前那麼無拘無束,但她是極聰明機巧的人,又和黛玉有一些共同話題,兩個人聊得倒也熱鬧。紫鵑隨時在兩個院子之間走動通報消息,不外乎是某某命婦到了什麼的。康親王世子福晉與瓜爾佳氏是早就到了,幫著賈敏在外招呼命婦們。

巳時中,黛玉遙遙聽到遠處傳來絲竹之聲,不多時紫鵑來報:聘禮到了。

皇子婚禮,一切聘禮都有規格份額,其實並不多麼華貴,還有一部分是要隨著福晉陪嫁到婆家去的。隻是雖然這些財物對於黛玉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麼,她也得出去隨著母親一道謝恩。這也是她今年第一次在京城上層社交圈中露麵——今天凡是不當班的內務府大臣並散秩大臣並內眷命婦全都到了,人齊得可怕。

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黛玉自信她的年紀雖然還小,但人品卻還是能算得上八個福晉中頂尖的。即使有人對她的家世有什麼意見,也不會蠢得破壞這喜氣洋洋的氣氛,隻是黛玉回頭時不小心瞥見了一名似乎對她很有些意見的中年命婦,兩人目光相觸時,她狠狠地瞪了黛玉一眼。

黛玉頓了頓,想起來了,這人是兆佳如的母親,之前有過一麵之緣的。她刻意笑得更甜了點,被婆子丫鬟們簇擁著走到人群前頭,自然是眾星捧月的待遇了。

放定之後,婚禮正式拉開帷幕,隻是這裏頭已經沒有多少事需要黛玉本人親力親為了,大部分時候她都是在自己的院子裏繡花讀書,也算是享受了最後一段清靜的閨中時光。

三月二十六日恰好是惜春的生日,黛玉雖然不能親自過去,但早打點了禮物。又在二十七日邀姐妹們過來小坐,這次聚會在她心裏是當作單身派對來看待的,因此不但還請了迎春,連寶釵湘雲都有帶話請過來。現在誰敢駁了她的麵子?二十七日中午,當時大觀園眾女兒又聚齊了,隻是再相人都是換了心情身份。

寶釵與湘雲都是久已搬離大觀園的,因為克勤郡王府的世子福晉今年一直病著,寶釵過門的事也就緩了下來,初步是議定今年八月行禮,而湘雲則是五月出門,已經有小半年沒和姐妹們見麵了,如果不是黛玉的身份如此尊貴,恐怕今天她的叔叔嬸嬸還未必會放行呢。

迎春和孫紹祖成婚後的日子一直不是很如意,黛玉是多次聽說了,但這還是一年來初次相見,她果然清減了一些,眼角眉梢的幽怨是怎麼也擋不住的。對比著惜春的意氣風發,實在是相當可憐,黛玉心裏早已想好法子了,卻不好和迎春說的,此時隻是不動聲色,招呼著眾人落座。

眾人能有什麼正經事好談?左右不過是說些閨中瑣事,問問大觀園諸事罷了。因寶玉素日是在女兒們中間廝混慣了的,湘雲先問起他的近況,原來寶玉服喪期去,日夜讀書預夫人雖然多次規勸,但無奈賈政是鐵了心了,揚言寶玉一日不中舉就讀一日書,半年以來竟真的隻放出來休息了幾天,寶玉哪裏禁得住這樣的苦?正病著呢,聽說今日眾姐妹齊聚林府,獨他無法起身,急得不得了,還托探春向薛林史三人問好。

湘雲是個沒心機的,掰著手指道,“也有近一年沒和寶哥哥碰上麵了,雖然大家卻不知道再見麵是什麼時候。”

這句話一出,頓時觸動了黛玉的心事,就連寶釵也歎了口氣,惜春也笑道,“可不是嗎,二哥哥成日家就念叨著上回元宵一起製燈謎的事了。那是咱們詩社最後一次一起吟詩,我還畫了呢。”

“說起來當年要畫,還是那劉姥姥的一句話引得老太太來了興致。”寶釵也道,“卻不想四妹妹全都畫好了,我們卻無緣得見。”

“如今可不是白收著?倒可惜了四妹妹當時畫得那麼辛苦。”探春也附和著道,一時間,屋內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