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賬時,有錯有漏再追究到個人頭上。輕則罰賞,重則罰俸,再屢教不改的就查處了差事趕出去。這幾年來十三貝勒府被她管得是滴水不漏,就連康熙都聽說了這個法子,誇獎過黛玉的巧思。
自鳴鍾敲過九下之後,客人們陸續都到了,迎春就住在附近,是最先到的,還帶了兒子過來與弘易一同玩耍。她這幾年略微豐滿了一些,氣色倒是還好,孫紹祖雖然貪花好色,但黛玉時不時就打發人送送東西,又是請迎春過來說話的,他也不敢過於放肆。前幾年迎春生了嫡子,兩夫妻雖然磕碰不斷,但倒也沒鬧出什麼大亂子。
湘雲與探春聯袂而至,衛若蘭這幾年一直在京中做官,夫妻感情和睦,但湘雲遲遲沒有身孕,這也成了她的一塊心病,黛玉雖然有心相幫,無奈打探之下,發覺湘雲的問題並不在行房日期上,也隻得愛莫能助了。探春則氣色極好,那股子精明曆練的勁頭絲毫未減,她的夫家也是宗室,當時在選秀時對探春是一見鍾情,無奈當時九阿哥的執念人盡皆知,也是為了保護探春才動了手腳讓她落選,事後再上門提親。這位奉恩將軍前頭還有一個夫人,留下一對女兒,探春才嫁過去那兩年確實支撐得辛苦,但好在九阿哥也不知是真的忘了她這個人還是如何,並沒有繼續糾纏。如今她是府內府外一把抓,女兒也很親繼母,也算是過了個難關了。
熙鳳到得最晚,神色也很不如意,分家後她和賈璉地位尷尬,賈璉還好,畢竟是賈赦唯一的兒子,但她和邢夫人素來不睦,這幾年沒少被折騰。好在她和黛玉關係和睦,多多少少也算個倚仗。她是個知情識趣的,到哪裏臉上都帶了笑,也是抱著孩子過來和弘易做伴,沒有管家雖然限製了熙鳳的事業發展,倒也讓她平安的生下了那個在原著中應當是流產了的兒子。
娘家人圍坐在一起,氛圍就要比妯娌們輕鬆多了,幾個姐妹說說笑笑吃過了飯,彼此間訴說一些管家上的難題,不外乎是開支多收入少,丈夫又把哪個丫頭拉上了床,子女的身體,姨娘們的生育,該如何固寵,怎麼開源節流等等,與出嫁前的詩情畫意簡直是天壤之別。幾人說過了自己的家事,便開始議論賈家事務,雖說他們都是出嫁的女兒,但總是有各種管道知道西府的事的,黛玉聽來聽去都沒聽見寶玉說親,便問道。
“我們爺昨兒回來和我說寶玉要定親了,還責怪我不夠上心,也沒幫著相看相看人家小姐。我想這可就冤枉我了,二表哥結親是大事,可我卻一點風聲也沒收到,這是怎麼回事呀?”
熙鳳聞言,忙看了探春一眼,探春便笑道,“八字還沒一撇,怕是不想說出來驚動了親友吧。我前兒回去的時候,也聽母親說起,是看好了寶琴妹妹,隻是薛家門第到底有些低了不說,寶琴妹妹到底有些忌諱。因此也是猶疑不決,也不好說出來的。”
迎春與湘雲則都看向熙鳳,熙鳳略略思量片刻便爽快道,“怕是也有八成準了,姑母前些日子找人合了八字,隻是生怕寶玉不願,又把事兒攪黃了,因此闔宅上下也沒幾個人知道。”
眾人都恍然了,湘雲最是心直口快的,當下便點頭道,“寶琴我人是見過的,隻是命苦了些,但才貌都是上佳的,嫁妝也極豐厚。按西府的爵位,娶她倒也不算是辱沒了。”
史家原本應當是在九龍奪嫡中站錯了位置,因此才轟然倒台,此刻因為孝莊看似無用的一招狠棋,事態已是大變,史家仍然春風得意,雖然賈家也還不露頹色,但以湘雲的身份,也算是有資格這麼評價,黛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見探春偷看著她的臉色,心中便是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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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用過了午飯,迎春便先告辭了,孫家家規森嚴,她不能出來太長時間。黛玉便打點了一些細巧宮點等物讓她帶回去,又叫紫鵑親自送她回去,看看她在孫府到底狀況如何。探春家裏還有一大堆事,就便也就起身告辭,湘雲熙鳳等人也都要到婆婆跟前去立規矩,因此一發走淨了,黛玉便獨自坐在炕上沉吟。方才探春的那個眼色讓她想到了紫鵑的失神,這裏麵必定有些貓膩,紫鵑的性子她很清楚,她和家人素來不太親密,反而更像是黛玉的姐妹,如果不是家中出了大事,恐怕是不會那樣失神的,但即使是如此,她也可以直接找黛玉幫忙呀。必定是府中傳出了什麼不利於她卻又難以查證的……流言!
她睡了個午覺,起來在院子裏閑閑走了幾步,弘易與虹愛也都醒了,在院子裏奔來跑去的玩耍著。黛玉看著一雙可愛的兒女,心頭都是甜的,待他們玩得累了,這才把孩子們帶到屋內開始教他們識字讀書,虹愛天生聰明伶俐,倒是弘易的反應明顯不如她快,好在他極為耐心,雖然進度要比虹愛來得慢,但從不叫苦叫累,也可以勤能補拙。
這麼著到了晚飯時節,胤祥回家了,她忙問得今天中午是在敏妃那裏用飯的,並打聽得敏妃病勢有好轉之態,黛玉便知道明天該進宮請安了。她與婆婆相處得雖然不是什麼貼心貼肺,但兩邊都是聰明人,也算得上是好來好往。敏妃這場病來勢凶猛,能挺過來黛玉也為她開心。
第二天早上,她進宮給各處都請過了安,又回到敏妃居住的景陽宮裏,敏妃正歪著床上看著澹月熬藥,黛玉不敢怠慢,忙上前換下澹月,坐在小板凳上給爐火扇著扇,往下蹲坐時皺了皺眉頭捂住肚子,敏妃見了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