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低眸,往事才赫然呈現腦中。他才突然理解沈嫣今時所作所為。他再能勸的,也不過是“皇上待您也好極了”。但他也知道,即便如此,感情的事,並非誰對誰更好就能圓滿。
他對沈嫣輕蔑和氣憤的情緒,立時消散了去。
“你跟皇上定有書信往來吧!”沈嫣突然轉了話題,“南詔皇帝昏聵,軍政大權盡掌握在司馬文勇之手。司馬文勇誌在天下一統。現下安陽又做了司馬文勇的軍師。南詔與北周現有的和平,隻怕很快會被打破。這些事,你可與皇上言明了?”
她一番話,聽得霍青驚異又慚愧,楞了會兒才回道:“這些事,末將倒不曾稟報給皇上。”
李承啟叫他來南詔,唯一的目的隻在監視和保護沈嫣,他倒沒有留心政局。
這局勢並不難被看破,但這局勢也並不緊張,不至於讓人想得深遠。沈嫣一介女流,恰恰想得比他多。他自嘆不如,同時也嘆,原來沈嫣對李承啟雖是無情,但卻有義。
“皇上知道娘娘還這麽關心北周江山社稷,定會高興的。”他忍不住有些激動地說了一句。
沈嫣不以為意,漠然道:“將軍若是體諒我,還請不要告訴皇上,這事是經我提點的。”
她相信,李承啟得知此事,會像自己一樣想得深遠。這就夠了。
霍青遲疑片刻,終於應了“是”。再擡眸,隻見遠處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朝聽水居的方向走了去。他立時變得警惕,悄聲示意了沈嫣。
現在已是夜深,但不知是何人?
沈嫣隨霍青跟了過去,走近了借著月色一瞧,分辨出那是大山端著一碗什麽東西要去聽水居。
既然是大山,便不是什麽危險的事,不過行色可疑了些罷了。沈嫣吩咐霍青退下,獨自跟了過去。
大山到了聽水居還是左顧右盼,進安陽平的屋子前更是四下張望,確定無人了才敲門進去。
沈嫣一直來到門口,躲在了廊下暗處。
“主人,藥剛好,快起來喝下吧。”
沈嫣從不知,安陽平還需服用什麽藥物!
屋裏沈靜了許久,安陽平將藥喝下了。
“這藥都喝了一年多了,主人的元氣也不見恢複一二,怕是不管用的。”大山突然說。
“我這身體,能維持平常人的樣子活這幾年已是不錯。”安陽平話語輕鬆,更像是安慰身邊人的口氣。
大山沒再多言,收拾了東西告安了。
外麵沈嫣藏於廊下心驚肉跳。原來,安陽平的身體一直不好,甚至論年頭在活著。是那次拚了最後的氣力為李承啟診治的結果嗎?
她的眼圈也紅了。待大山離開後,她欲行推門而入,但這個動作卻滯住了。安陽平有心隱瞞,她又何必拆穿?這樣闖進去質問一切又有何意義?隻會讓他把自己推得更遠推得更快罷了!
一個月的期限很快臨近。
安陽平對沈嫣,始終是淡淡的,隻當她在倒貼,他可不負責回應。
誠然,隻要是個有血有肉的,沈嫣事無巨細皆親力親為的舉動,也足夠溫暖人心的了。他表現漠然,不過是一開始就做了狠心的打算。
這天,吃著她親手做的菜肴,他漫不經心提醒她:“還有兩天便是你說好的一個月之期了。”
聽他這麽說,沈嫣笑著,卻是沒有言語,似乎並不緊迫的樣子。
“你莫不是出爾反爾,做了食言的打算?”安陽平看她這樣,隻覺她是要耍無賴了。以他對她的了解,她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我做的飯菜可好吃?”沈嫣並不搭話,雙手疊在桌上,一臉認真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