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同時喜愛著,就是這種噁心透頂的矛盾,他不禁自嘲一笑。
「你在想什麼不好的事嗎?」馮茜鶯瞇起眼,她看到少年嘴角勾起,清秀的側臉似乎隱隱散髮著黑氣,這次她沒有後退,而是大膽往前,逼迫對方直視自己回答。
風勁加強,怕冷的情侶紛紛走下橋,橋上的人變少了,橋下反而熱鬧起來,少年皺了皺眉,輕拉著少女過長的外套衣袖,彷彿帶著嬰兒學步一樣,他帶著她一步步向橋走去。
他麵對著她,卻正好逆著橋身的燈光,麵容晦暗不明,朝她傾身細語道:「我在想你之前的問題,方才想到了,要不要聽?」
「呃?……」馮茜鶯被她拉著走,燈光正好照著她的臉,她眨了眨眼,迷迷糊糊道:「好啊。」
「我媽媽啊,以前工作忙,客人和男友都是接到家裡顧的,」洛雪芹平淡無奇敘述著:「我那時八歲,留著長髮,穿著蛋糕裙,時常早退回家幫忙作家事,但有些客人的目光讓我不太安心。」
兩人扶持著彼此,慢慢走到了橋中央,橋的中央有特別拓寬,作為類似廣場的地方,時常有街頭藝人在這邊表演,但現在夜色深了,海風吹得行人抱緊身子,根本沒有人願意在橋中央逗留。
「摸摸大腿或是屁股倒還好,不過後來有位客人故意把我的裙子扯下來,我拚死逃走,一整夜都不敢回去,我母親忙著招呼客人並沒有發現,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洛雪芹一邊說著,一邊放開她的衣袖,整個人往欄桿上倚去,單薄的上衣幾乎要被冷風吹破,四周的寒意越發刺骨起來,馮茜鶯卻是拉開了夾克的鏈子,陪著對方一起吹冷風。
「我找鄰居借錢,去理髮廳剃了光頭,把裙裝通通丟掉,穿我弟弟的褲子,學男同學調皮搗蛋,雖然被我媽狠狠打了一頓,但至少能安心睡了。」
洛雪芹說得輕快,其實她還挺羨慕洛司晴的,天生弱智,什麼都不懂,根本不用承受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
馮茜鶯抿嘴看她,沉重的夾克微微滑落,露出的肩頭立刻被寒風刺痛。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但為什麼,她的心底沒有同情,隻剩下荒誕,無邊無際,有什麼正漸漸枯萎,
「我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好了。」馮茜鶯走過去,乾脆把外套脫下來,扔回他身上。
「因為被詛咒了,怕自己活的時間不長,不想到死前還那麼憋屈。」她仰望她,下巴抬高,有恃無恐,似質問又似炫耀,背後卻緊緊捉著右手掌,那裡藏著她放肆的秘密。
背後有風淩亂了她的長髮,她的眼睛幽深無比,有一瞬間彷彿成了兩個骷摟,整個人竟是要化進夜裡,少年忍不住抬起手,拉住了她,兩人的距離瞬間抽近。
夜色吞噬了整片天空,沒有星光點綴,隻留下橋上的燈光曖昧醞釀著,光線模糊了兩人的側臉,彼此都瞧不清楚對方的表情,唯一的視線卻也隻有彼此的輪廓,
洛雪芹真的不明白,以前的馮茜鶯明明是毫不起眼,可現在,她卻覺得她渾身上下都在發光,不是那種軟弱無用的微光,而是張揚肆意、刺痛眼睛的烈焰。
又是一陣打撈上岸的海風,洛雪芹突然覺得冷,她肩膀一縮,頭一低,正好對上少女幽黑的露目。
少年灼熱的吐氣讓她的睫毛輕顫,少女忍不住閉上眼睛,
洛雪芹看著恍恍惚惚,隻覺得少女的肌膚在黃燈下格外柔軟,彷彿一塊滑溜的布丁,話說身體一冷,人就很難再去思考,隻會單純渴望著溫暖和糖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