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盤腿坐在蒲團之上,與平日大相徑庭。
齋醮結束,陶然之便會例行扶乩今日凶吉,等錢幣落地,聖上問道:“如何,是凶是吉?!”
“聖上!”陶然之猶豫的道,“是……凶卦。”
聖上臉色一變走過來,望著錢幣問道:“如何說,天師有何指示?”
“此卦象上說‘子啟生,異心亂政’”陶然之說完,一臉茫然的望著聖上,聖上也是不解,問道,“怎麼會有這種卦象,什麼意思。”
陶然之微有思索,沉聲道:“聖上可記得商紂子啟?”子啟乃紂王庶兄,因不滿紂王暴政而投靠文王,後建宋國,對與紂王來說,子啟便是不忠之人。
聖上當然記得,他隻是不明白天師為何突然給他這樣的指示,簡直有些莫名其妙……他憂心忡忡的道:“你再算一卦,問清楚,天師到底何意。”
“此乃天機。”陶然之輕聲道,“貧道以為若是再問天師恐怕也不會再有答案。”
聖上轉身,正看見嚴安大步而來,他招手喊來嚴安,將陶然之卦象告訴他,問道:“這什麼意思,朕和紂王怎麼能一樣,再說,朕也沒有兄長。”
嚴安若有所思,想了半天忽然出聲道:“聖上這卦象莫不是在告訴您,提防姓宋之人?”頓了頓又道,“商亡後,子啟建宋國,這卦象會不會是指這件事。”
姓宋?聖上立刻就想到了宋弈,他蹙眉道:“朝中姓宋之人寥寥無幾,莫不是暗指九歌?”他擺擺手,否認道,“九歌一無權,二無勢的,他如何亂,再說,他對朕忠心耿耿,不可能有異心。”說著,指著陶然之的錢幣,道,“定是哪裏出了差錯,你再算一卦!”
嚴安上前一步,輕聲道:“你可記得宋墉……”不等嚴安說完,聖上便打斷他的話,道,“懷中,你這可不夠意思,九歌在我麵前可從來沒說過你的不是。”說著往外走,邊走邊道,“這事兒都別提了。揚州可有消息回來,秦昆如何處理的?”
嚴安露出慚愧之色來,笑著上前道:“老臣也是就事論事,聖上可千萬息怒,別傷著身子。”又道,“揚州暫時沒有消息回來,不過,太倉縣令上了奏疏,說兩邊僵持難下,大有一觸即發的架勢,請求朝廷早日做定奪。”
聖上微微頷首:“再下手諭,催促秦昆速速解決此事。”
嚴安應是,回頭朝陶然之看了一眼,今天這一試探,他也明白了宋弈在聖上眼前的重要性,他沒有想到,宋弈不過兩年前開始在西苑走動,這麼短的時間,他就能得聖上如此袒護。
嚴安眉頭微蹙,隨著進了殿中,他將太倉縣令上的奏疏奉給聖上,聖上隨手翻翻,隨即咦了一聲,指著上頭問道:“他是什麼意思!”這是一封彈劾宋弈的折子,上頭寫著保定廖氏的廖彬,乃是兵部給事中廖傑的胞兄,還查到長蘆鹽商便是受廖彬鼓動罷工。
宋弈和廖傑是同科,兩人關係匪淺,並不是秘密。
閔縣令還說前年金員外的船沉沒,當時在船上的人就有宋夫人身邊的家仆,隨後宋大人的常隨也趕至事發之處,還幫金員外打撈沉船,尋找失事的仆從,事後金員外還曾重金答謝宋大人,至於如何答謝他並未查到,但確有此事,並有金員外家仆作證!
其後閔縣令又查得當時那艘沉船裏裝的,一半是由鹽引領取的官鹽,而另一半則是來路不明的私鹽,所以,閔縣令懷疑金員外和廖彬都是受宋弈指使鼓動。
“聽說,廖傑打算向薛大人求取薛家的二小姐,若是親事定下來,廖傑不但是薛致遠的乘龍快婿,更是宋大人的連襟。”嚴安說著有些不安的道,“聖上可還記得薛致遠的胞弟,如今正因為偷販私鹽被關在府衙,說不定幫薛鎮弘做私鹽的正是保定廖氏或者鹽商金員外,若真是這樣,那太倉的事件就不能小覷,應當加大了力度,好好查一查才是。”
聖上不高興道:“不過臆想猜測,無憑無據朕不能冤枉他。”
嚴安便笑著道:“宋大人必經過年輕,即便他沒什麼心思,可難保不受人操縱,更何況財帛動人心,宋大人成親的宅子聽說還是宋太太的陪嫁呢。”
聖上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便道:“那就查查吧。”他說著微頓,“這件事暫時不要聲張,若是叫九歌知道,難免寒他的心。”他如果連宋弈都不能相信,以後還能相信誰,聖上臉色有些不好看。
查查也好,他看中宋弈以後定要重用於他,若能通過此事洗清他的嫌疑,也是好事。
“聖上。”在外頭候著的常公公道,“宋大人來了,要不要喧他進來?”
聖上現在沒有心情,擺著手道:“就說朕正忙著,讓他先回去。”
嚴安垂著頭,眼中劃過笑意,一個毛頭小子在聖上跟前走動個幾年,就以為自己能翻天了不成,再多的信任,也禁不起一件事兩件事的擠壓,老夫便讓你知道,什麼才是寵臣!
他等不得明年的吏部考核,這一網勢必要借著太倉的事,將夏堰一黨悉數撈出來!
宋弈聽完常公公的話,隨即笑著道:“那就有勞公公了,下官告辭!”說著,轉身要走,忽然又回頭望著常公公問道,“方才看到通政司正有人找嚴閣老,他可在殿中?”